葉熒惑聞言麵上浮起一絲道不明的笑:“我還不想自盡,就算死也定要拖一個死。”
蒙一暗自咬牙,他的話主上到底是聽進了還是沒聽進……若葉熒惑再不好生控製情緒,隻會讓親著扼腕仇者快。
而他們的仇者,一人已抵達風白居,正在迷蹤館內與竹心把酒痛飲,另一人此時根本分不出閑工夫來惦記葉熒惑。
雲意初站在無水關高高的城牆上遠眺華國邊境,隱烽關與無水關中間隔著四十裏戈壁,單程快馬需要三個時辰,他派關內原駐軍在半路上挖了大片大片的陷坑,坑都不大,也不需要多深,但排列得十分密集,用在滅去華軍部分騎兵,趁這段時間,追雲騎眾將士連同雲意初則忙著補眠,休養生息,待元氣稍複,雲意初便將追雲騎和城中的青壯勞力分成三批,在城外裝釘拒馬,城牆上布放滾石,另外於敵人不易察覺的死角設置掩護,供箭手藏身。甕城內則吊起盛滿菜油的銅鼎,順道還安裝了一批精巧機括,總之能用得上的東西,哪怕是一根針他都充分利用,因為他明白,加上無水關駐紮的兵將,他一共隻有十五萬人可用,無水關雖民心一向,城牆堅固,但並沒有什麼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天險做屏障,他必須要攔住敵軍前幾波的猛攻,否則……羽國的門戶將被一腳踢開,丟失無水關的罪責也全落在他一人頭上。
除過布防需要抓緊時間,還有一個問題頗為棘手,那就是水源!
無水關,之所以名曰無水,是因為貫穿羽國的達羅江並不流經這座邊城,它繞過鄰近的擎龍山脈,流向華國。無水關的百姓很少能喝上甘甜的水,每月關內的騾車會趕四天的路去達羅江運水,來回需要八天,也就是說一個月至多運送三次,甜水在這裏極為金貴,隻有守軍高層以及城中大戶的家主才能喝到,沒身份又沒錢的百姓倒也不會渴死,無水關一共有二七口水井,但這些井打上來的水很苦,喝習慣了對人身體好像並無大礙,但初到此地的將士飲後,很多都生出發癢的小疹子,雲意初一發現立刻下令停飲井中水,並分出三千輕騎負責往返於達羅江取水。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水變成定時定量供應後,有名士兵以為自己特殊,身上不過多了些小紅點,不疼也不癢,他遂將分到的那一份甜水讓給關係甚好的同僚,自己繼續飲用井中苦水,不過兩日,每天要跑七八趟茅廁,找郎中開藥止住泄時,人已癱軟在床上,起碼短時間內不可能有力氣爬起來。
這是追雲騎上下第一次認識到水原來比糧食更重要。
艱苦的條件,艱苦的環境,每個人都暗暗忍耐,沒一句牢騷,因為他們的主帥沒有比他們多飲一滴,多休息半刻。而雲意初也設身處地地理解了華國的苦衷,若截斷達羅江,他們大半個國家的百姓都要被迫飲用這種苦井水,大自然有時比能屠殺萬千生靈的破蒼卷來得更恐怖。
明明都是為自己的家國,為家國中安居的百姓打算,卻一定要為好的出發點造成更多的死亡,流更多的血……。雲意初長舒一口氣,若三國一統他們兩方根本沒必要列陣城下,互相殘殺。
正自想著,遠處一騎疾馳而來,雲意初目力極好,一眼就認出那是原駐軍副將柏勁青,他派他在敵方關外偵察,這時候回來……雲意初微微皺眉,怕是大戰在即了!
柏勁青一路疾飆到城下大喊:“開城門!”
厚重的城門張開一線,旋即立刻閉合,柏勁青拽住一名兵丁:“殿下人在哪兒?”
守門的士兵指指城牆上方道:“上去有兩個多時辰了。”
柏勁青把馬韁一丟,三步並作兩步地登上石階,盡頭處雲意初正肅容等在那裏,柏勁青顧不得客套,單膝跪地:“稟報將軍,隱烽關今日正午放出最後一支商隊便緊鎖城門,末將從一名我國糧商處得知,華國大軍已進駐隱烽關,不日將攻到。”
“最後一批商隊大概多少人?”
柏勁青想都沒想一下當即回答:“大概一千多人,像是數日來攔下的商隊全積攢在今日放歸了!”
雲意初右手蹭了一下下頜,挑眉道:“不是近日將攻到,隻怕會在今夜,當這批商隊叩響無水關城門時,便是開戰的鼓號。”
柏勁青下意識脫口而出:“這麼快!”
快嗎?一點都不快,若是快的話,此刻華軍不是在隱烽關內,而是已經踏進羽國境內了!雲意初沒有回答,一振袍擺走出幾步道:“傳令!升帳議事!”(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