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兩軍交鋒(1 / 2)

是夜,無水關靜得仿佛是一座連鳥雀都已絕跡的死城,華國曲老元帥翹首遠眺,還記得當年征討堯今國時最為慘烈的一戰前夕也如同今夜般安靜,他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預感並非指此戰會敗,而是……不大容易。

“元帥,可有什麼不妥?”

曲昊看了看發問的小孫兒曲亦衡,搖頭笑笑:“沒什麼。”口中如此說著,但那份預感仍舊強烈,或許……是他在高估對手,雲意初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又是自小養在深宮裏的嬌貴皇子,再加上潛伏在羽國的細作傳來消息,如今無水關內滿打滿算隻有十五萬兵力,後續大批援軍起碼還要耽擱四日左右,就算在城破前及時趕到也是一支疲憊之師,隻有逃的份兒。不過高估對手永遠比低估敵人要好上許多倍,尤其是殘酷的戰爭中,總之此役他必須在三日內拿下無水關,然後等著羽國援軍嚐嚐自家城牆上射下的箭矢是什麼味道。

“報——”

曲昊皺眉勒馬,莫非前鋒中了埋伏!不該啊,兵力懸殊,雲意初定然據守不出才對。

“元帥,輕騎營中伏,約兩千多匹戰馬被陷坑絆住,沒有死傷兵將,可戰馬腿骨盡折,無法行動。”

挖陷阱?看來對手忙中不亂,是個鎮定的人。曲昊看著傳令兵焦急的臉大笑一聲道:“傳令,失去戰馬的兩千人暫時劃入弓箭營,剩下的一萬七千騎兵原地待命,改長槍營為先鋒探路。”

“領命!”傳令兵忙不迭調轉馬頭疾奔而去,心下卻極為奇怪,尚未開戰敵方便給他們來了個下馬威,元帥竟然還能笑得出來?當然他是不敢問的。

此時雲意初站在城牆上望著遠處筆直向無水關開來的人馬,在華軍前方不遠處是拚命往無水關奔的羽國商人,他們的馬匹被強製沒收,就是為了讓他們趕上華軍出兵的時間,這些人……難逃一死。他費力抹去心底的憐憫,將注意力轉移到對手身上,曲昊,算是個勁敵,他還未出生,曲昊已經名揚四海了,方才其前鋒中伏不但沒有引起騷亂,而且片刻功夫已重整隊形,改由步兵打頭陣,曲昊原本讓騎兵先發就是防範中途設伏,騎兵無論是戰是退都能將傷亡控製到最低,現在緊縮隊伍長度,改由槍兵先發,騎兵分別在其兩翼以策萬全,雲意初的眼眸在暗夜中猶如星子,果然老將不易激怒,他第一步小小的試探沒起太大作用。

許久後,雲意初望著如黑雲漸漸壓近的敵軍打趣道:“西澤,你說曲老元帥現在會不會在心疼兩千匹上等戰馬呢?”

孟西澤愣了愣:“殿下這會兒還有心情說笑。”

“怎麼會沒心情,你看見那個前鋒陣中背一把長槍的人了吧?騎馬的那個。”

孟西澤搜尋了一圈回道:“該是個將領。”

雲意初拍了拍他的肩:“目力沒有退步!很好。”話落,雲意初張弓搭箭,拇指磨蹭著弓腰處青碧的翠玉,這把弓是雲意洄生前送的,輾轉經年才有了今日的用武之地。弦滿箭出,黑夜中隻能看到白色的尾羽,因為太快,就好似天上的流星一般,拖出一道長長的光暈,華軍那名將領還來不及反應便悶哼一聲栽下馬背。

僅僅是一瞬,雲意初手中玉腰長弓的弦猶在顫抖,上一刻還鮮活的生命此時已悄然隕落。

城牆上仍然很安靜,不是所有人都有雲意初和孟西澤一樣好的目力,因此方才的一幕幾乎沒有人看到,華軍中則一陣騷動,他們看著那名將領栽倒在地上,一支羽箭貫穿其胸腹,所有人幾乎是下意識地望了望遠處灰暗一片的城牆,緊接著又都心道:不可能!

的確,在常人看來不可能,距離太遠,且又是黑夜,如此精準地射殺目標恐怕隻有怪物才能做到。

華軍第二次停了下來,曲昊蹙眉猛一夾馬腹趕到前方,先打量了一下地上橫躺的屍體,吩咐眾人將之移到旁邊,繼續列隊行進,接著坐於馬上昂首望向城牆。暗夜裏,他隻看得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對方似乎也正在注視著他。

曲亦衡擋在曲昊身前喊道:“銅盾掩護!”他們此時踏的位置在敵軍神射手的射程內,他怎能不緊張。

曲昊搖頭,攤出一隻手,跟隨其多年的副將立刻會意,將背後強弓遞過。曲昊順了順箭支尾羽,緩緩搭上弓弦,城牆上模糊的影子紋絲未動,像是在無聲挑釁。曲昊的姿勢僵持半晌後,舉弓的手慢慢放下,這一箭,他不能射,如果是當年華國第一神射手,他可以,但現在他是一軍之主帥,他不能。若射死對方自然華軍士氣大振,若被對方避開,則反之,何況他自知已年邁,和雲意初比,他厲害的地方不在於武力,而在於經驗和沉穩。

隊伍重又有條不紊地行進,雲意初撇撇嘴道:“這老頭兒比較棘手,怎麼激都不怒。西澤,傳令各處準備迎敵。”

話剛落,城牆下傳來一陣砸門聲:“我們是羽國百姓!放我們入關!”

“求求將軍開門吧!華軍就快到了,小人在越城還有高堂要奉養啊!”

“開門吧……”

許多人聲音裏已帶著些許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