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陸爺心中的想法,亦是溪穀子弟心照不宣的想法。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看錯人,溪穀子弟不愛天下,溪穀子弟隻想安定天下,不動刀兵屈人這是上策!而什麼才能叫安定?天下一統?不盡然!
“可願與我們一起?”小陸爺沉聲問道“一起?”燕丹知道小陸爺在說什麼,又不明白‘一起’兩個字的意味,是要我攜燕國一眾投誠秦國?
燕丹笑了,笑的很是淒慘,他現在依靠的是佛寺威名震懾朝野;如果決定投誠大秦,那就是依靠大秦的威名震懾朝野。無論怎樣都要依靠別人,無論換成哪裏他都是籠中鳥!從佛寺到大秦,隻不過是換個籠子罷了!想到這裏,燕丹嘲諷道“有什麼區別?”
小陸爺明白燕丹心中所想,小陸爺若是燕丹早就一劍劈了過來!所以燕丹的嘲諷小陸爺不以為然,而是認真道“不一樣!”
不一樣,這有何不一樣?燕丹有些怒氣,清秀的麵龐上寫滿了不自然,他在控製住自己不發怒,仍是在笑,隻是笑的有些冷,問向小陸爺道“陸將軍有何見教?”話裏雖然恭敬,諷刺的味道濃厚了幾分。
小陸爺明白、懂得、了解燕丹的心境,真誠道“我喜歡你倔強的性子,我們可以成為朋友!我的朋友自然不允許別人欺負!”
“朋友”燕丹愕然,他從未有過朋友,這麼多年,自從父親死後,燕氏的尊嚴與榮譽完全是靠他一個人支撐,三年來,麵對朝中各官的虛偽,燕丹早已身心疲憊。朋友一詞對他來說,如同沙漠中的綠洲一樣,可望而不可及。
世間虛偽看的太多,兄弟相殘燕丹也親有體會,隻是自己的兄弟不也是死在他的手中,而此時他就在自己麵前躺著。燕丹心裏在打鼓。
燕國此時的出路是什麼?要麼被國內各大將軍分割,要麼淪為青山佛寺的傀儡,陸世筏可以相信?燕丹不知道,所以他問了出來“我如何信得過你,信得過秦國?”
“你大可不必信得過秦國,你隻要信我就好!”小陸爺嘴邊嚼著一根草葉,將到秋季的草葉有著秋季淒涼的味道。
“為什麼不是趙國、魏國,而是我燕國?”燕丹整理了一下思路,輕聲問道小陸爺嚼了幾口,發現草葉的味道並不是很好,起身後一口輕啐“他們不配!魏武王隻知書畫,不曉大世;趙王自私自利,如何成就大事?”
“那為什麼是我?”燕丹再次發聲,王位競爭中他沒有爭過大哥,燕氏存亡又要依靠佛寺,他很自卑。
“因為你的雙手不虛偽,從小便事必親為吧,我喜歡這種人,不做作,很真實。”小陸爺看著燕丹,以及那雙粗糙的手。
燕丹再次笑了,笑裏沒有了諷刺,是發自內心源於靈魂,他的這雙手確實不像是王孫貴族的手,很少有人會看他不看臉,而是看到他的手。燕丹歡喜,輕聲道“我現在仍然不是很相信你,不過比起青山佛寺,你的話倒是讓我安心一些!”
“那你還要繼續坐在這裏?”小陸爺起身,雖然心中的那抹悸動十分強烈,但他覺得眼下還不是很適宜到高塔裏麵去,不過他一定會去。眼下的小陸爺要去做點事情,為自己、也是為新朋友“我們下山!”
“我還是在這裏吧!”雖然他們才剛剛認識,剛剛成為朋友,燕丹卻不想拖累這個朋友,整個青山佛寺在囚禁他,縱使眼前的新朋友不一般,又如何會有與整個青山佛寺抗爭的力量,畢竟他看上去那麼的年輕!“圓德不會放我離去的!”燕丹擔心已是三世輪回的圓德住持,難為他們。
小陸爺回頭瞧了瞧燕丹小心的樣子,頗為無奈,起碼你要相信小爺啊!小爺豈是尋常人物,無奈道“燕兄,你且放心,圓德如今已是一位掃地僧,不足為懼!”
燕丹很吃驚,那位佛寺的一號人物,如何會變成掃地僧!
一切有因,因圓德難以抑製的憤怒,因小陸爺的懶散不羈,因悟字輩的老前輩手下真章,有因便有結果,結果是……
高塔七級浮屠,悟字輩的老和尚輕撫一顆圓潤的珠子,表情迷醉。
頂層還是很開闊的,隻是開闊的第七層也很是擁擠,手腕粗的鐵鏈拴住一具具身體,足足有十八具,有的已經啃光了血肉沒有了生機,化為白骨;即使有血肉的,也爬滿了蛆蟲,兩眼空洞,氣若遊絲。
老和尚打不開舍利,他需要打開,因為舍利通往的是真正極樂之地!老和尚縱使以十八名悟字輩高僧的血肉之力依然打不開,從那些鎖鏈纏繞的白骨上可以看出他試了很多次,今天他要試最後一次,如果不成,就真的隻能靠預言中的佛子了。
老和尚邪笑著走向還殘有血肉、有一絲氣息的身體,老和尚雙眼中充滿了瘋狂,無視在血肉中翻騰的蛆蟲,已經掉光了的牙齒不顧一切的咀嚼殘存的血肉,他需要這最後一絲佛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