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腫的夕陽在天邊緩緩而行,鳥雀繞樹兩三圈後歸巢,或一隻、或一雙清理身上的羽毛,待夜漸漸深後,安穩睡去。
還有一種鳥兒,靜靜站在樹梢,見天色漸暗,眼神漸漸盈滿清光……
城東一聲喧囂乍起,以城東為引線,點燃整座雲華城。
“聽說了?韓王和明月公主遇害了……”大街小巷盡是驚訝的聲音,一些流氓地痞,像是看一場好戲一樣圍在小院外,水泄不通;還有一些是對自己國家命運嗚呼哀哉的窮書生、酸秀才,圍在小院外一群無賴的外麵,陳章痛罵。至於小院內的老賊徐達,狐狸頭已經鬧得很大。
徐老狐狸親自拉開的房門,韓國的父女被刻花了臉,肢體分割,散落一地。這正是溪穀老三和老六的手筆,死無全屍同樣也是死無對證。
徐達知道屋子裏並不是真正的韓王,那兩名死囚他還是知道的,曾是韓國內惡名遠揚的一對夫婦,手下人命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三大家拿的令牌,是當年韓王賜予徐達的,除了洛陽王宮進不去,在這韓國境內,暢通無阻。
“韓王和雲陽公主去哪了?”徐達心裏疑惑重重,如今韓王與雲陽公主身死的消息已經大範圍蔓延,想必很快就會傳遍天下的,即便是韓王與雲陽公主再站出來,‘三人成虎’也不會有人相信的。“三大家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徐老狐狸猜不透“難道僅僅是為了扶持一個更好控製的傀儡?”
小院外,書生與無賴論起斤兩、拳頭木棍交接不暇,夫子的之乎者也被用來敲打。聲聲慘叫、痛罵、哀嚎,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最後,竟然連賣菜收攤的大嬸也丟下了攤子,罵著這些毛頭小子,耽誤自己攤前生意。
整個雲華城沸騰了,像一鍋滾燙的粥不停翻滾。人頭攢動,如那鍋中白米,燒透了腦子,暈頭轉向。“韓王已死,城無王法!”遊手好閑的無賴們可以翻進官員的宅邸,相思成疾的窮書生可以私會心愛姑娘小姐,酒館的小老板終於決定遠離自家悍妻,拿走所有銀兩,毅然決然準備和清河風月場的小紅,一起私奔……
雲華城亂的很快,然而城東牆上突然出現的兩人,不!應該是兩人一起落在城牆上,之後又像變戲法一樣,成了一個人,但就是這一個人,使半個雲華城寂靜。“大家莫慌!吾乃右相戊子序,賢王遭遇不測,作為臣民應當哀痛,然後自省自強,看看爾等如今在幹些什麼?可有我韓國子民的樣子!”戊子序義正言辭,慷慨激昂。聲音雖小,卻極有震懾力。
右相向來是體恤百姓,百姓們自然擁戴愛護。如今右相在城上高聲訓斥,亂成一鍋粥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麵相覷。
“戊子序你好大膽子,戊友老賊暗通前朝叛賊罪當誅連,這次先王遇刺,你們戊府也逃不了幹係,戊府上下現已被全部緝拿。待新王繼位,就以你們鮮血祭奠先王在天之靈!”韓世仁指揮者城中禁軍,對騷亂的民眾施以鐵棒製裁,同時各官府的士兵紛紛出動,騷亂漸漸平息“來人啊,將叛賊戊子序給我拿下!”
“韓世仁你少胡編亂造,先王一死,對你韓家本家最有利益,搞不好就是狼子野心,害了先王。”戊子序義憤填膺,言辭激烈,痛斥韓老狐狸。
“戊老賊你也少裝什麼大義凜然,先王之死分明就是你私通魏國,暗殺先王,竟然還想回來蠱惑人心,罪不可恕!弓箭手直接放箭,射殺戊老賊!”韓世仁生怕戊子序再講出來什麼,左右影響大局。
“東牆下還有平民啊,左相大人。”將領望著叛賊戊子序腳下黑壓壓的民眾,不忍道。
“一群無知百姓,企圖造反,一齊射殺!”說著,從將領手上奪下一張黃木硬弓,搭箭急射,一名老婦應聲倒地“看什麼看,還不放箭!”韓世仁放出一箭後,對著士兵凶狠大吼道士兵們隻能遵守命令,不管有多不忍,大人說是亂臣賊子,那他們就是亂臣賊子,萬般無奈下射出手中的箭矢。箭矢射向的,正是自己曾經發誓要保護的父老鄉親!
密密麻麻的箭如同昨夜雨一樣,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城下黑壓壓的民眾,絕望、無助、痛哭、哀嚎,像是無頭蒼蠅一樣橫衝直撞,最後被士兵亂刀砍死,體無完膚。城東城牆被濺起的鮮血染得通紅。濃厚的血色浸濕地麵,血腥味在城東蔓延,這是修羅場!
戊子序並無大礙,因為他的麵前出現了一柄彎刀,形如滿月,正是苗疆的圓月彎刀,漆黑如墨。化為一塊密不透風的黑幕,擋住了所有的弓箭。正是帶著戊舉回來的愈大家回來了!
“愈大家!”韓世仁看到彎刀,斷指的手掌,腦海中翻出一個人的名字,就是愈伯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