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用目光打量著自己的那個在琉璃冠冕遮擋下的外甥,心裏也在不斷地謀算。他年紀大了,縱使權威日隆,他還能活多長時間?長孫衝不是個能掌事兒的,至於其他的幾個兒子就更不用說了。長孫家日後想要靠著關隴貴族基本上是沒有什麼希望,因為他們沒有底蘊。
他幾乎能看到自己死後,長孫家會和房家杜家一樣的衰落下去。他並不害怕這一點,自己奮鬥辛苦了一輩子,子孫們能做個富貴閑人,他已經很知足了。但他就怕會出現房家的事情,兩個兒子一死一貶。房玄齡當年多顯赫啊,如今這般淒涼。
所以長孫家能靠的就隻有皇帝,也隻有皇帝能夠保住長孫家的富貴,他不想和李治硬著來,也不想太過於觸怒李治。這些年即便是他掌權,但是也漸漸的在放開了,隻要李治不觸及底線,他不會非得和他硬碰硬的。但是現在,他已經看不透自己這個外甥的想法了。
他心裏到底是對皇後怎麼想的,對太子又是怎麼想的啊。這皇後不能廢,廢了有傷國本。太原王家還算是老實,讓他們做外戚自己也能夠放心。太子也一向恭謹守禮,若是好好教導是明君之象,不能動搖。動搖太子就是有傷國本,長孫無忌深受皇恩,絕對不能出現這種事情。
“咳咳咳”
他輕聲咳了幾聲,聲音不大但是整個朝堂之內迅速的安靜下來了,百官都知道這位要說話了,所有人都必須聽著。
長孫無忌往後邊掃視了一下,即便是跪著的寒門士子也都緊緊地閉住了嘴。看著這個景象,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一絲,眸子中也閃過喜色。但是他沒看見的是,坐在上邊的李治卻滿是怒火,臉上帶著三分陰森。
“臣長孫無忌有事啟奏。”
“太尉無需多禮,說。”長孫無忌緩緩地走了出來,跪坐下去舉起笏板:“臣想反駁許尚書幾句話。第一,皇後雖無親子,但太子生母早亡,顧寄養於中宮名下,已然算是中宮所出,不算無後。第二,宮中四妃俱全,婕妤,昭儀,美人年年遞增,皇後從未有過不準失德之處,顧何來善妒之說?至於第三嘛,公主之死臣乃是外臣,不涉及宮中之事故而知之不多。但先帝有雲,陛下和皇後乃是佳兒佳婦,微臣以為斷不會有謀害皇嗣之事,懇請陛下明察。皇後乃是一國之母,斷不可名譽有損,還望陛下體諒老臣一番苦心切莫怪罪。”舉起笏板又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就閉口不言了。
許敬宗跪在地上,自從長孫無忌說要反駁自己的時候他就抬起頭來了。聽著他這一條條一款款,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是心裏也不由得讚歎一聲:真是老奸巨猾啊。
兩人從年輕的時候就相識,雖然不算是鬥了一輩子,但是也交過幾次手,但是許敬宗就沒贏過一次,屢屢敗陣。到了今天,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真不是這個老家夥的對手,恐怕還真得等他死了自己才能上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