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乾這幾天躲在狗剩的小院裏,每天除了吃飯睡覺,連屋都不出一步。雖然已經躲了五天了,可他知道,危險一時半會是不會解除的,此時的敦化縣城裏,大刀會的人一定早已經翻遍了每一條大街小巷在抓捕自己。而狗剩這裏,大刀會和紅槍會的人都已經來過了,他們一定想不到自己會躲藏在這裏,所以,他把爐火燒得旺旺的,安心躲在溫暖的屋子裏埋頭酣睡。
可李子乾也沒敢太大意,他在睡覺時沒敢脫衣服,懷裏始終抱著他那支13式步槍,步槍已經是子彈上膛,隻要聽到一點動靜,隨時都可以擊發。
除了這樣的防備之外,他還小心地在院子門口布設了兩道機關。在院門上麵,他架了一塊石頭,隻要有人推開院門,虛架在上麵的石頭馬上就會掉落下來。而在院子裏麵,他還用繩子攔了兩道,一道很低,隻有腳脖高矮,另一道則有齊腰高,在繩索上麵,他則掛上了兩個空的洋鐵皮桶。在晚上,這樣的繩索很容易被人忽視,如果有人進到院子裏來,必然會碰到繩索。
這兩道機關其實並沒有什麼殺傷力,但卻可以及早發出警示聲響以提醒睡在屋裏的李子乾,隻要他被驚醒,以他的槍法,敵人就休想輕易地突進屋子裏抓到他。
狡猾的李子乾已經把能想到的和能做到的事情都做到了極致,可是,他沒有想到,敵人也和他一樣狡猾。
周長青帶著人趁著月色包圍了小院,他沒有叫人馬上衝進院子裏去,因為他已經從煙筒裏冒出的黑煙判斷出,屋子裏麵肯定有人住,而這個人,基本上可以斷定就是那個狡猾凶殘的李二。
為了確保順利得手,周長青先讓“跳雀”帶著幾個人從後院的板杖子翻進去,悄悄埋伏在了房門的兩邊。而這邊他卻讓人牽來了一頭驢,順著院門趕了進去。
毛驢被驅趕著用頭拱開了院門,院門上麵架設的石頭掉落下來,砸在驢屁股上,使毛驢受驚,立刻“噅噅”叫著奔進了院子裏。
愚蠢的毛驢根本沒看到李子乾苦心布置的繩索,很快就把兩道繩索衝得亂七八糟,兩個空鐵皮桶掉落在地上,被驢蹄子踢打著,發出了一陣“叮叮咚咚”的亂響。
李子乾在毛驢踏進院門的第一時間就被驚醒了,迅速從炕上爬起來,端起槍伏身蹲在了炕沿下麵。他沒有出聲,警惕地透過糊著窗戶紙的窗格子望向了院子外邊。
窗戶紙很厚,從屋子裏望出去,根本看不清外麵的情況,李子乾隻能聽到院子外麵毛驢雜亂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喘息聲。
又過了一會兒,李子乾聽著似乎院子裏除了牲口的走動聲並沒有其他動靜,這才悄悄起身向門口移動過去。
來到門口,他緊緊握著槍,用槍管頂著門一點點推開了一條門縫,借著月光,他終於看清了,院子裏隻有一頭毛驢在不安地打著響鼻走來走去。
可能是左右鄰居誰家的驢掙脫了韁,半夜頂開院門跑進來了。他緊提在嗓子眼兒的心一下子落回到肚裏,長籲了一口氣,伸手把門打開,邁步走出了房門。
可就在他邁出房門的一瞬間,他平端在手上的槍管忽然被人一把抓住了,緊跟著房門兩邊閃出幾道黑影,朝他猛撲了上來。
“不好,上當了!”李子乾心裏暗叫一聲,迅速向屋裏退去,可他手上的槍卻依然被對方死死攥在手裏。
“快來人,這家夥出來了。”撕扯中,有人扯開嗓子大喊了一聲,院門外立刻有大群的人提槍舞刀地湧了進來。
不甘束手就擒的李子乾很快就扣響了扳機,可因為槍管被人抓著,槍口是朝上的,這一槍雖然擊發了,但子彈卻隻是打在了房門上方的屋簷上,除了震落了屋頂上的一大片積雪外,並沒有傷到任何人。
槍聲一響,房門前立時彌漫起一片雪霧,死死抓著槍管的“跳雀”手裏一震,險些放脫了手。可他馬上就拚勁力氣合身撲在了槍身上,試圖借用整個身體的力量把槍壓住,無論如何,他都要把槍奪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