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上飛的馬也受了驚,奮起前蹄一個直立,險些把他掀下馬來。他趕緊抓緊了韁繩用力朝懷裏一帶,另一隻手順腰裏掏出了匣子槍大聲喊道:“別亂!別亂!他們人不多,並肩子(兄弟們),給我衝過去!”
胡子們很快清醒過來,一邊朝前麵胡亂開著槍,一邊催馬繼續向前衝。金彪他們這邊剛放完槍的一組人馬上伏身裝藥,另一組則緊跟著起身扣動了扳機。
土*槍的殺傷力不大,不是近距離命中要害根本打不死人,但好在槍砂的輻射麵積大,幾杆槍齊射的威力更是驚人,處在火力網前方的胡子根本無處躲藏。
“砰!”一溜火光中,又有幾個人被打落到馬下。
與此同時,薛朝忠和李子乾兩組人也開火了,他們從馬隊的側後方向兩邊包抄過來,落在馬隊後麵的幾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打穿了腦袋。
宋國忠跟在薛朝忠的身後,踩著齊膝深的雪奮力向前跑著,他隻放了一槍,卻已經顧不上蹲下來再次裝藥,因為薛朝忠向前奔跑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從隱蔽處跳起來的,可薛朝忠幾個大步就把他甩在了身後,一邊向前跑一邊不斷地開槍射擊。
明晃晃的月亮地裏,宋國忠看得非常清楚,薛朝忠就像隻猿猴一樣敏捷地向前蹤躍著,每一次槍響,前麵都有一個人影從馬上栽落下來。他的射速很快,幾乎不用瞄準,抬手就是一槍,可射出去的子彈總是像長了眼睛一樣,尖嘯著飛出去,在一個胡子的額頭或胸口上炸開一個血洞鑽進去,濺起一蓬絢麗的血花,灑落在雪地上。
草上飛立刻從槍聲中聽出了不同,扭頭朝四邊一看,馬上就判定了最大的殺傷力是來自薛朝忠這邊。這時。兩個胡子騎著馬從他的左右兩邊衝上來,把他夾在中間,一個兄弟滿臉驚慌地衝他喊道:“大當家的,漏水了(被發現了),好像碰上了野毛子(其他綹子),風緊(情況不妙),我別住(阻擋)他們,你趕緊順河道裏飛(撤退)。”
草上飛眼珠子都紅了,他嘶聲喊道:“和他們拚了!”
話音剛落,剛才衝他喊話的胡子腦袋上突然中了一槍,一大蓬血霧濺起,噴了他一臉。
“我操你姥姥!”草上飛翻身從馬上滾落,在雪地裏一個前滾翻爬起來,舉起槍朝著薛朝忠的身影就要扣響扳機,就在這時,他看到,對麵的槍口也抬起來指向了他。
火光一閃,感覺眼前一熱,一陣尖銳的疼痛感瞬間撕裂了他的臉,整個世界一下子黑了下來。
一顆子彈準確地在他的臉部正中間穿了過去,帶著他的體溫從腦後滑入夜空,消逝在遠方。
他不甘地吐出了最後一口氣,頭軟軟地垂了下去,一頭栽倒在雪地裏。雪很軟,就像他身上的貂皮大氅一樣柔軟而又溫暖。槍聲,馬嘶聲,哭喊聲,腳步聲,隱隱約約漸去漸遠,終於,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周圍驀然陷入了無邊的黑暗和寂靜中。
金虎是負責攔截胡子的最後一道防線,他們這七個人中,就隻有他還一槍沒放。這時,被包圍了的胡子都已經急紅了眼,像沒頭的蒼蠅一樣四處亂撞,一個胡子騎著馬眨眼之間就衝到了金彪他們跟前,可負責攔截的金虎仿佛被嚇傻了,手裏端著槍愣在那裏,卻忘記了扣動扳機。
“開槍啊!”金彪朝他憤怒地吼道。可是,已經晚了,那匹馬人立而起,兩個健碩的前蹄狠狠踹在了金虎的胸肋之間,一下子把他蹬得倒飛了出去。
金彪沒時間去看金虎,猛然躍起來撲到馬背上,摟著胡子的脖子將他扯到了馬下。倆個人在雪地上翻滾了幾下,金彪力氣大,翻身用一隻手將胡子掐著脖子死死按在了地上,另一隻手抓起旁邊落在雪地裏的土*槍,狠狠朝胡子的臉上砸了下去。
一下,兩下,三下……鮮血和腦漿迸濺得金彪滿身滿臉都是,可金彪還是瘋了一樣不肯停手,直到將胡子的臉砸得血肉模糊地爛成了一團,踢蹬著腿不再動了,這才鬆開手啐了一口站起來跑過去看金虎。
金虎的肋骨被踹斷了幾根,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哼哼叫著著爬不起來,一臉痛苦的神色。
金彪見他沒什麼大事兒,便又抬頭向被圍在中間的胡子們看去。此時,戰鬥已經接近了尾聲,包圍圈裏隻有薛朝忠和李子乾還在開槍。幾個掉落在馬下受了傷的胡子連滾帶爬地四散逃命,可薛朝忠和李子乾就像兩個催命閻羅一樣,冷著臉追上去,毫不猶豫地從背後將他們一個個的射殺。
寂靜的江岸邊,零星響起的槍聲回蕩在夜空裏,順著冰封的江麵傳出去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