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國忠看年紀好像比幾個人都大一些,對胡子的習性也非常了解,見金彪還在遲疑,便開口說道:“金彪,不管咋樣,咱們肯定不能讓胡子進村。你不知道,這胡子的規矩就是先禮後兵,他派人來跟你好說好商量要一匹馬你不給,他再來的話,那就不是來要馬了,殺人立威,放火燒村子,這是肯定的。”
李存孝也說:“是呀,還不知道對方來多少人,萬一放火燒起了房子,人一亂就不好打了。等下你叫人多找幾件狗皮大衣,大家多穿點兒,再裝兩葫蘆酒帶上,應該沒事兒。”
聽他們這麼說,金彪也不敢再猶豫了,趕緊叫人上飯。
幾個人不敢多喝,都隻喝了幾口酒就開始吃飯。狗肉湯燉幹白菜,粗瓷大碗裝著熱氣騰騰的高粱米飯,流水一樣的端上來。連同金彪,金虎和王家其他幾個青壯男人一起,十來個漢子也不說話,或站或蹲在炕上和屋裏地上悶頭吃飯,一個個都吃得滿頭大汗。
沒多一會兒,大家都吃完了,李子乾下地拎過麻袋把槍和子彈倒在炕上,和薛朝忠一人一支槍,開始往彈夾裏壓子彈。
宋國忠和李存孝也是帶著槍來的,可他們帶的都是打獵用的土槍,見薛朝忠和李子乾人手一支油光鋥亮的水連珠,眼睛當時就看直了。金彪和王家其他幾個小夥子也都顧不上擺弄槍支,都圍上來羨慕地看著薛朝忠和李子乾。
“不服氣不行,都說朝忠的名氣大,看看人家手裏的這家夥兒,就是不一樣。”宋國忠搖頭歎服。
本來他還有些擔心,土槍打的是鐵砂,殺傷力有限,放一槍就要重新裝藥,如果胡子來的人多,隻靠他們這十幾支土槍肯定難以應付。可現在就不一樣了,多了這兩支水連珠,火力一下子強悍了好多,這讓他徒然間信心倍增。
金彪眼饞地看著李子乾,把手裏的土槍遞過去試探著問:“子乾,咱倆換換?”
李子乾神氣地斜了他一眼:“滾!”
金彪撇了一下嘴,無奈地歎了口氣道:“不知道胡子們都用的啥槍,等下豁出命去也要搶兩支好槍回來!”
被好槍刺激得昏了頭的他,現在已經分不清誰才是胡子了。
都準備好了,十一個穿著狗皮或兔子皮大衣的男人背著槍出了院子,這時,王福財帶著王家的其他人已經牽著馬等在院門前了。
而王福財手裏牽的這匹栗色高頭大馬,明顯比別的馬都要高出一大截。借著雪光,眾人圍過去看,果然是一匹好馬。
耳如撇竹,眼如鳥目,鼻衡柱側,台骨分明。不管識不識馬的人,任誰一眼都能看得出,這匹馬確實不是凡品。
薛朝忠伸手撫摸著它綢緞一樣泛著油光的背毛,扭頭對王福財道:“二大爺,你這匹馬真是不錯,難怪會被胡子盯上,連我看了都動心了。”
王福財哈哈大笑道:“胡子要咱不給,大侄子想要的話,你二大爺沒話說,回頭你就牽走。”
聽他這麼說,旁邊眾人都跟著笑了起來。馬被笑聲一驚,向前衝了一步,兩個前蹄高高抬起,仰起頭發出兩聲響亮的嘶鳴。
王福財把手裏的韁繩遞給薛朝忠:“你小心點兒,這馬性子有點兒烈。”
“沒事兒。”薛朝忠接過韁繩,翻身上了馬,膝蓋輕輕一扣,那匹馬立刻箭一樣衝了出去,眨眼之間就消失在了村口。
眾人這才醒過味來,紛紛上馬跟著追了過去。
明晃晃的月亮地裏,馬隊呼嘯著穿過村子,衝向了村外茫茫的雪原。迷濛的雪塵激蕩在空中,久久未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