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淺薄的世界裏,隻有一些簡單粗暴的原則。
反映到喬楚身上,那就是:“你有任何需要幫忙的事,我們一定義不容辭。”
“那我就不繞圈子了。”喬楚深呼吸一口氣,盯著自己麵前的空盤子,緩緩地說,“我想教訓個女孩。”
誰都沒接話,都在等她自己把話說完。
“她搶我……男朋友。”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采取這個說法。
阿超把煙蒂丟在地上,很為難的樣子:“女的啊……不好吧,我們還是沒那麼壞啊。”
喬楚翻了個白眼:“你想什麼呢,我沒那麼喪心病狂。”頓了頓,她接著說,“我不想傷害她的人身安全,隻是想稍微教訓她一下。”
阿超有點兒疑惑:“又不傷害她,又要教訓她,那怎麼弄?”
喬楚神色凝重了些,環視了周圍一圈,懷著某種堅定的決心,說:“那女孩有個工作室,稍微弄點兒小破壞就行了。”
“這樣就行了?”阿超歪著頭笑,拍了拍喬楚的肩膀,“這樣你就出氣了?”
“嗯。”她點了點頭。
時間回到下暴雨的那天夜裏,閔朗的意外出現,對她來說,就像是生活在悲慘世界中的人忽然撿到了一顆糖。
遺憾的是,這顆糖未免也太小了,甚至不夠甜到天亮。
當閔朗從她懷裏抽出自己的手臂——盡管他的動作是那樣小心翼翼——可她還是敏感地立刻驚醒,見閔朗起身躡手躡腳地穿衣服,忍不住問:“你要去哪裏?”
她掙紮著坐起來,擰開台燈,看到牆上的掛鍾,淩晨四點。
閔朗一時啞口無言,他不能說實話,可也不想撒謊。
也許是那一刹那,他的表情,眼神或是氣息,泄露了秘密,喬楚望著他,心裏一片雪亮。
她難以置信——那個讓她難以置信的推斷已經到了嘴邊,但她不願意說出來,仿佛隻要不說出來,這個推斷就不會被證明。
“閔朗,我不是非要你和我在一起,”她忍著心裏的劇痛,平靜地說,“但是你不可能同時既選擇我,又選擇她,你明白嗎?”
閔朗靠著牆壁,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他很想告訴喬楚“我已經想明白一切,隻是還需要一點兒時間”,或者是說服她“我和她之間已經不同於以前”。
可是“最後一次”這種話,聽起來實在太虛了。
這一切,很像那個著名的“狼來了”的故事,連他自己都覺得毫無說服力。
“你走吧。”喬楚笑了笑,關上了燈,房間裏又重新歸於黑暗,她覺得自己實在是太累了,累得一個字都不想再多說。
閔朗依然站在牆邊,沉默著。
過了一會兒,喬楚感覺到閔朗又重新躺下,從背後緊緊地抱住她,吻她的頭發。
她掙紮了一會兒:“你走吧,不用你管我。”她知道這個時候逞強毫無意義,可是她忍不住非要這樣講。
“我不會走的。”閔朗今晚脾氣出奇的好,他加大了手臂的力度,將喬楚抱得更緊了一點兒,“以後也不會走了。”
可是,晚一點的時候,他還是走了。
在他重新躺下之後不久,徐晚來連續發來了三條信息。
第一條是:“我的貓不見了,兩天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第二條是:“我現在在79號,你在哪裏?”
第三條是:“你和喬楚在一起對嗎?我過去找你。”
看到第二條時,閔朗已經意識到,徐晚來已經失常了。
他無法想象,如果她真的來了——那,怎,麼,辦!
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必須阻止這件事情發生。
閔朗走時,喬楚默然地站在窗口,有一把無形的刀在她的心窩上反複捅著。
她望著路燈下,閔朗匆匆而過的背影——他還是走了,無論他自以為他的選擇如何堅定,隻要徐晚來鬧一鬧,他就不可能袖手旁觀。
徐晚來一天不肯放手,閔朗就一天不可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徐晚來並不是掌握了閔朗的弱點,而是成為了他的弱點。
對於閔朗來說,他和徐晚來之間畸形的情感關係,就像是某種毒品,他想戒,可是未必戒得了。
這一點,喬楚已經明白了,可是閔朗還不明白。
深秋的淩晨,暴雨過後,空氣裏充滿了冷冽的味道。
喬楚在那一刻,心裏生出一股狠勁——這個念頭早已具有雛形,她以失望、怨恨和憤怒喂養它,日複一日,它越來越強壯。
她終於不能夠再繼續壓抑自己:徐晚來,總該有個時刻,有些事情狠狠地教訓你,讓你知道你是誰。
這其中的是非曲直,喬楚自然沒有向阿超他們講清楚,她隻是給了他們Nightfall的地址。
阿超又點了支煙,他隻說了一句:“你放心吧。”
此刻的喬楚,並沒有意識到,命運已經漸漸露出猙獰的麵孔。
她的一生,將就此改變。
[2]
齊唐打開郵箱就看到了葉昭覺的辭職信,他有點兒發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