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3)

“你來了?”她是真的震驚,同時,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感——勝利者的快感。

但很快,這種快感就被打破了。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閔朗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眼神裏充滿了警惕,那是一個人看待自己不喜歡的,反感的,敵對的事物的眼光。

這種眼光讓徐晚來感到憤怒,她不甘示弱地回敬道:“我求你來了嗎?”

“那你以後都不要再找我。”

“好啊,那你也別找我。”

“我要是再找你,我就是王八蛋。”

“你給我滾。”

對罵過之後,兩人好半天都沒再吭聲。

在這過程中,他們各自往前走了兩步,這下,他們之間的距離連五米都不到了。

這麼近,閔朗很清晰地看到了徐晚來臉上的眼淚,他呆住了。

眼前這個卸了妝,麵目素淨的她,跟當年那個哭著說“反正你以後活成什麼樣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的高中女生重疊在一起,他幾乎就快要分不清楚了。

這種恍惚令他的怒氣慢慢消散,幾乎沒有任何過渡就演變為了一種巨大的愧疚和黯然,他伸出手去,卻被徐晚來一把推開。

“我到底有什麼錯?”她慢慢地蹲下,像她養的那隻貓咪,發出細碎的嗚咽聲,“從小到大不肯努力的那個人是你,放任自流的那個人也是你,我做錯了什麼?

“我多少次跟在你後麵叫你不要逃課,叫你好好念書,你從來都不肯聽。你從來都沒有衡量過,如果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背負多大的壓力。”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像針在刺著他。

“我們的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從來就不是。你當然,值得,跟比我好一百倍的男人在一起。”

這個令人絕望的事實,在壓抑了這麼多年之後,終究還是由閔朗自己親口說了出來。

“你以為我不想?!”徐晚來的聲音在夜裏聽起來簡直有幾分淒厲。

“那你就這麼做好了,你聯係我幹嗎?”

徐晚來聽到這句話,忽然不哭了,她站起來,步步逼近閔朗,她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巨大的矛盾感,落差感——極度的克製混著極度的失控。

她的臉貼近他的臉,她的嘴唇貼近他的嘴唇——千分之一秒,閔朗聽見她說——“因為我賤,因為我一直愛著你這個王八蛋。”

她手腕上的鐲子在月光底下散發著寒冷的光。

那一刻閔朗忽然覺得,在失望和絕望的經驗裏,他,喬楚,徐晚來,並沒有什麼不同。

[2]

回到公司之後,葉昭覺恢複了忙碌,隻是在一些工作的間隙裏,比如在茶水間的時候,或是在洗手間對著鏡子補妝的時候,她會想起,確定飯團燒店完蛋了的那天,她對喬楚說的那句話:我走到絕路了。

當時看起來,真的就是那麼回事。

可是,此路已絕的時候,往往也意味著一個全新的開端。

她必須承認,重新回到齊唐創意,即便隻是一個過渡期,都讓她的身心好過了許多。

每天有忙不完的事情,遇上重大項目,一群同事集體群策群力加班加到淩晨,工作結束之後,老板請吃夜宵,她也嘻嘻哈哈地跟著大家一起去。

沒有男朋友在家等著,即使晚歸,也不會有任何心理壓力。

月薪比從前高了一些,午餐吃個賽百味也不用再掂量是否有點兒過分。偶爾休假的時候逛逛街,看到喜歡的衣服、鞋子、包,內心盤算一下,如果不是太過昂貴,也會買來送給自己。

這是大多數白領未婚女青年的生活常態,葉昭覺對目前的生活很滿意——除了依然高懸在她頭頂上的那筆,齊唐從來不提,她卻從來不敢忘記的債務。

要怎麼定義她和齊唐現在的關係呢,有時候,就連葉昭覺自己也覺得模棱兩可,誰也沒有把話說破,可是又好像已經無須再把話說破。

兩人在工作時間都表現得很專業,上司下屬界限分明,一個曖昧的眼神都沒有出現過。

相比起其他人和齊唐之間尊卑不分的輕鬆,隨意,葉昭覺小心謹慎的姿態,很像個膽戰心驚的職場新人。

可是除了工作時間之外的任何時刻,他們之間的那根界線都很模糊,並且,越來越模糊。

她已經不再扭扭捏捏,同事們私下裏拿他們開玩笑,她也不再急著否認——那樣做的話,顯得她多小氣啊。

有時,加班到太晚,齊唐開車載順路的員工一程,繞來繞去,她總是最後一個。

她坐在副駕駛時,等交通燈的間隙,他順勢握一握她的手,她也不再像從前那樣立刻抽回或是全身僵硬。

這好像已經成了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有幾個下雨的晚上,等雨停了,兩人坐在他家的陽台上,一邊看星星一邊聊些漫無邊際的話題,沒有意義,但令人愉快。

他們是兩個過分有耐心,過分節製的家夥,一切已經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