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對身邊的幾個侍女都挺喜歡的,每次逛完街回去,都會給她們帶點小玩意。這些女孩的身份,有些是貴族,也有些是平民,一旦做了侍女,出外的機會少之又少,聽說也不能隨意見家人,一輩子都隻能待在皇宮度過餘生,即使嫁人了也如此。
惻隱之心總是有的,她的個性也是天生地見不得人吃苦,就當是在這個時代做件好事吧。
視線四處流轉著,暗暗記下沿途城門的兵力配置情況,一圈轉悠下來,收獲倒是不小,對於逃跑的計劃,更是信心百倍。
市集裏,一路上都有叫賣的喊聲,天氣酷熱,可是人卻不少。禦輦所到之處,平民們都很好奇,但顧及著所乘之人必定是貴族,身份高貴,也不敢太過表露,隻能低頭行禮,偶爾也隻是抬起頭,對著禦輦上的紗幔張望幾眼,也算打發了好奇心。
隔著朦朧的紗幔,阿爾緹妮斯蹙眉看著這些俯首跪地的人,不止一次想開口阻止他們行禮,但想著即便是開口了,他們也未必會照做,這個時代對於身份的觀念已是根深蒂固,她要是拒絕,反而會被人當成異類看待。
更何況……她斜睨了一眼和麗莎走在一起的高大男人,他的身材和塔卡有得一拚,足足有兩米之高,魁梧得像棵大樹,裸露在外的雙腿像兩根樹樁,膚色黝黑,五官剛硬,手臂上的肌肉也糾結得硬如石塊,怎麼樣也想不通這時代的營養條件,怎麼能培育出這種像熊一樣的人類來。
他是皇帝身邊的近衛副長官,也是步兵隊隊長——卡魯伊將軍。奉皇帝的命令來保護她,說是保護,也是監視,他的存在就是代替皇帝的眼睛,對她一舉一動都頗為留心,如果她開口阻止那些平民行禮,不用多久,皇帝必會來找她聊天。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緊要關頭,容不得她有半點差錯。環視了一周,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酷熱難當,覺得自己多半是中暑了,有點虛脫,便開口吩咐麗莎可以回去了,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市長宮殿行進。
回程中,幾名士兵模樣的人拄著拐杖走了過來,看到禦輦時便想下跪。本來她不是很在意,但他們身上的繃帶有些觸目驚心,定是傷得很重,且衣衫襤褸,不忍心見他們帶傷下跪,便出口道:“不用跪了。”
驚聞她的聲音,他們顯得有些愕然,半曲的腿也就僵住了。
突兀的,其中一名吐出了幾口鮮血後,竟昏厥了過去。她一驚,立刻叫道:“喂,大熊,快叫醫生。”
誰也不知道她叫的是誰,但她的視線是看向卡魯伊的。
卡魯伊愕然,然後指著自己的鼻子,“您是在叫我嗎?”
“快叫醫生,他吐血了!”她示意抬輦的人停下,輕巧地跳了下來。
她坐在禦輦上還不覺得,雙腳著地,才驚覺他高得像座山,不禁輕笑了幾聲,完全沒有惡意,隻是覺得這種非人類的骨骼構架,不是熊還能是什麼?
他的臉頰明顯抽搐了一下,他是貴族出生的將軍,曾幾何時被人這麼叫過,當下認為她是在侮辱他,臉色瞬間鐵青,“請小姐坐回禦輦,他們是下等士兵,不需要您費心。”
下等士兵?見他完全沒有喚醫生的打算,神情也是出乎意料地不在乎,幾乎是淡漠,或者說是見慣了,“士兵也有分下等、中等、高等的嗎?都是為國打仗的軍人,受傷了,不該叫醫生嗎?”
“他們是奴隸,還稱不上是軍人!”他冷硬地回答,招來幾個侍衛,下令將受傷的人拖走。
眼看著吐血的人就這麼被拖走,她感到驚異,這是對受傷的人該有的行為嗎?回首看向他,見到的卻是他臉上的厭惡。
身為將軍,竟然對受傷的士兵這種態度,略微中暑的虛脫瞬間被怒火所取代,“等一下!”她喝聲製止拖人的侍衛。
他見狀,怒目以對,覺得她太過放肆。他是將軍,而她充其量是個俘虜,是一個毫無地位的女人,盡管貴氣逼人,他也不會有任何尊重,在他眼裏,她不過是陪陛下睡覺的女人,一個隨時都可能被丟棄的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