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被父親的豪情所感染。我的目光越過父親,向裏三層外三層黑壓壓看熱鬧的人群望去。他們的表情各式各樣:好奇、疑惑、不屑、漠然,應有盡有。我鼓足勇氣,大膽地向那一張張臉龐掃視過去。我勇敢地和他們對視,淚水不知不覺間,順著我的眼角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我使出渾身的力氣,高高地仰頭,看到頭頂一片廣闊清明的藍天,還有融化我心底堅冰的燦爛陽光,我終於明白父親說的“健康、正常地抬頭仰望天空”的含義,原來隻要我願意,我真的可以做到勇敢,而且不隻一點。
以後的歲月,我健康地成長。長大後,無論走到哪裏,我都隨身帶著這隻父親送給我的鳳凰琴。
爸爸的新鞋
文/[美]威利·B·雷邦
這雙新鞋溫暖了爸爸的腳,嗬護了我的心。
記得13歲的時候,我和所有的少年一樣愛趕時髦。那個冬天,我在買了一雙牛筋底鞋之後,才發現流行的卻是路夫便鞋。那時的我虛榮地認為,如果沒有一雙路夫便鞋,那麼我寧願赤著腳度過這個冬天。
於是,我找到當汽車修理師的父親。他的薪水很低,勉強夠付房租和購買食品。當我提出要買一雙路夫便鞋時,他顯然很吃驚。“可你腳上的這雙鞋才穿了一個月啊!為什麼又要買一雙新的呢?”
“因為這雙鞋已經過時了,夥伴們現在穿的都是路夫便鞋,爸爸。”
“也許是吧,但是,孩子,你應該知道,再買這樣一雙鞋對我來說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是,爸爸,我穿著這雙鞋看起來就像個傻子一樣。”
爸爸沉默了很久才說:“聽我說,孩子,請你仔細看看你同學們穿的鞋。如果你能告訴我你的情況比其他人更糟的話,那麼,我願意考慮這件事。”
第二天早上,我昂首挺胸地走進學校。因為我知道那將是我穿著這雙過時的鞋子的最後一天。而我的目光,除了停留在那些擦得鋥亮、鞋底打了鐵掌的黑色的路夫便鞋上,再沒看過其他不如我的同學的鞋子。
放學鈴一響,我就急匆匆地奔向父親的工廠,一路上想象著自己穿著路夫便鞋的模樣。
當時,爸爸正躺在一輛汽車下麵,時不時發出金屬敲擊的丁當聲。那聲音簡直令我興奮。我走到汽車旁坐下,這時,我看到了爸爸露在汽車外麵的小腿。他的鞋又舊又髒,左腳那隻鞋的鞋底已經斷裂了,用金屬絲縫合了兩針,而且兩隻鞋沒有一隻是有鞋跟的。
“你放學了嗎,兒子?”爸爸從車子底下爬出來,問我。
“嗯。”我答道。
“我想你一定照我說的去做了,那麼,可以告訴我你現在的想法嗎?”爸爸慈祥地看著我,那神情仿佛已經得到了我的答案。
“我,我還是想買一雙路夫便鞋。”我非常小聲地回答著,強迫自己不去看他的鞋。
“那好吧!這是我原本打算買食品雜貨的錢。現在,你能自己到鞋店買一雙那樣的鞋子嗎?”爸爸給了我10美元,並且又在口袋裏摸索尋找些付3%營業稅用的零錢。然後,我拿著錢向那家位於兩個街區之外的鞋店走去。
我站在那家鞋店的櫥窗前,向裏麵張望著,路夫便鞋依然在銷售。每雙9.5美元。穿上它,我就可以神氣地走在校園裏,可以成為最時髦的男生了。我心中忍不住一陣激動,可就在這時,我一眼看到了緊挨著的貨架上赫然寫著:“清倉削價,五折優惠”。那是幾雙適合爸爸穿的老款式的鞋。
爸爸!我想到了他那雙沒了鞋帶的舊鞋子,想到了那些寒冷的夜晚,他雙腳冰冷地穿過整個城鎮去為人家修車的情景。他為了我們一家人非常努力地工作,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抱怨過。一時間我心亂如麻,眼前那雙路夫便鞋也在頃刻間變得黯然無光了。
頓時我腦海裏交替著兩幅畫麵,一會兒是我穿著新鞋子在校園裏神采飛揚引人注目的場景,一會兒是父親那雙破舊不堪的鞋子。最後,我攥緊握著10美元的那隻手,做了一個決定——從削價處理的貨架上挑選了一雙10號的鞋子,然後飛快地跑向收銀台。連營業稅在一起,這雙鞋一共花了6.3美元。
我拿著這雙為爸爸買的新鞋飛快地跑回汽車修理廠,悄悄地把它放在爸爸汽車的後座上,然後,我走到爸爸的身邊,把剩下的錢遞給了他。
“我想這雙鞋應該是9.5美元。”他用疑惑的口吻說。
“哦,它們正在削價處理。”我一邊含含糊糊地回答他,一邊從旁邊拿起一把掃帚,和他一起清掃地麵。五點鍾的時候,他示意我,可以下班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