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聽大哥，蠱蟲死掉了，這個和蠱相克，我們成功了。”柳如玉一把抹去臉上的汗漬歡呼出聲。
“如玉，幫我請穆莊主過來吧。”梵聽玉色的臉隱隱透出淡淡的青色，飄飄然要羽化登仙般。
“嗯。”如玉拎起群角，也顧不上小姐風範，興衝衝地就衝出門去，不多時就看見一身紅衣卓爾不群的穆雲白出現在小築下。
“這個你解藥你拿著，等過幾天的月圓之夜服下蠱毒就清除了。”梵聽斜倚在樓欄邊，聽著身後沉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把手中的白瓷瓶扔出去，輕咳一聲道。
“謝謝。”穆雲白神色複雜的接過瓷瓶，壓下心中陰暗翻騰的晦澀，低聲道：“我會讓外公宣布解除婚約的。”
“你不必謝我，為你解蠱也是先前答應你的。婚約的事也不勞你費心，即使解不了蠱，隻要如玉不肯，柳老莊主也不會真的逼婚的，畢竟如玉是他疼之愛之的親孫女。”梵聽開口道，聲音如冰玉相擊，那雙明淨得就像萬裏無雲的晴空一般的眸子裏，悲傷逆流成河：“我要你答應會一輩子對青青好。”
聞言，穆雲白抬頭不敢置信地望著他：“你什麼意思？”
“也許你說的對，該放手的人是我。”暖暖的陽光照在他白色的衣袍上，暈出一片苦痛的影。
“你以為他會讓我照顧嗎？”穆雲白苦笑一聲：“她說除非你親口對她說不愛她了，否則她絕不放手。”
“你且答應便是。”梵聽提高聲音大步往前走。
“我發誓，我會傾盡所有對她好的。”穆雲白對著他的背影大聲喊，突如其來的狂喜席卷了他。
普一步入門內，梵聽的身子就是一個踉蹌。
“梵聽大哥，你沒事吧。”一雙白玉般的纖手扶住了他，杏仁般嫵媚的眸子閃著擔憂的光芒。
“如玉，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他的眼望著遠處，寒潭般深邃的眸子看不見情緒。
碧波亭外的草叢，我和梵聽並肩看星星的地方，拾級而上，我的心也漸漸柔軟起來，今夜的星光像極了那夜，繁星閃爍，靜謐和美好。
“梵聽大哥，我還要桂花糕。”柳如玉柔媚地嬌嗔，象牙白的肌膚上泛起陣陣紅暈，豔過朝霞。
“慢點吃，別噎著。”梵聽寵溺著笑看她，伸手將落在她頭頂上的樹葉拂去。
“梵聽。”我輕聲喊，目光掠過他略帶青色的下巴，對上他暖風般含笑的眼。
“如玉，你先等一下，我去去就來。”他看了我一眼，幫柳如玉把淩亂的發絲擼好，聲音柔情似水。
“走吧。”他越過我身邊，淡漠道。
“我想我們並不適合。”走了很遠，他醞釀著開口，滿嘴苦澀。
“為什麼？我不相信。”我仰頭望著他輪廓優美的下顎，不相信那麼殘忍的話是從他嘴裏說出的。
“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你除了是個愛惹麻煩的丫頭外，什麼都不是，哪比得上如玉嬌俏可人。”他半眯著眼，星子般的眼眸，剔透晶瑩，仿佛汲了水，搖晃著盈盈的波光，此刻卻冰涼一片。
“是，我一無是處。”我點頭，心摔成兩半。
“所以，我不喜歡你了。”梵聽側過臉艱難地說。
“可我不相信，為什麼要說這種話呢。我告訴你，無論如何我都不相信。”我抓住他的衣袖，踮起腳尖吻上他淡粉的唇瓣，舌尖掃過花瓣般美好的唇瓣，淡淡的鐵鏽味在口腔裏彌漫，他輕輕地歎氣，有什麼滴在我臉上，冰涼一片，流過嘴角，鹹鹹的，澀澀的，唇於唇指尖輾轉，唇唇相依，不願放開，不願割舍，我輕輕撬開他的唇探入。
“夠了。”他輕輕用力推開我，聲音沙啞而低沉。
“梵聽，你哭了是不是。”我搖搖頭，眼裏漸漸朦朧起來：“你明明很留戀很舍不得的不是。”
“放手。”他皺著眉，把我拽緊的手指一根根掰開，食指，中指，無名指，然後，終於分離。
“不放，死也不放。”看著手指被掰下來，我急忙又抓上去，埋首在他胸前，抑製不住的淚水沾濕了他大片衣襟。
“你說過的，要陪我看夏夜的星空；你說過的，要照顧我一生一世；你說過的，今生不離不棄。”我喃喃低語，梵聽，這是我最後一次抓住你，不要，再將我推開。
梵聽看著眼前哭得梨花帶雨的素顏，拳頭緊緊握著，指節一片泛白，極力忍著把她擁入懷裏的衝動，長痛不如短痛，不是麼？
手上一用勁，雪白的衣袖被撕下一大塊。
“既然你如此喜歡那塊布，就送你吧。”他側過臉嘴裏吐出一句句惡毒的話，打斷了最後一絲纏綿。
“嗬嗬，好，好。”我呆呆地看著手中的布，低笑溢出嘴角，仿佛被人抽去靈魂般，木然地往前走。身後柳如玉在叫著什麼，離我越來越遠，我們終究還是走到了盡頭，往事種種，曆曆在目，卻已成為一段退色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