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你也無法想象後麵發生了什麼,給你講講故事精彩的地方吧,”她是翹起一邊的嘴角,笑得有些邪魅,說真的我真的不適應她這種狀態,就像是麵對著一個高壓的很快就會暴走的人一樣,我時時刻刻戰戰兢兢。
但是我又有些擔心怕她把自己突然說崩潰了,哄人這個事情我是真的做不來。總之我現在是打起了12萬分的精神在認真聽她說她的經曆。
“孩子隻賣一次能賺多少錢呢?自己的孩子當然要多賣幾次了。而且這種東西特別講究技巧,看買主是什麼身份的人,買了孩子用來幹什麼,這都是提價的空間。”她像是有些說累了,蜷起胳膊單手稱在破舊的桌子上,頭輕輕的倚在上麵,稍微放鬆了一下姿勢,像是為接下來的話做著準備。
“我想你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操作的吧,當然第一步就是偷嘍,把孩子送過去幾天,然後再偷走賣到別的地方。”她說這些話的時候麵無表情,平靜甚至冷漠。
“但是你應該可以想象,那個年代買孩子的家庭真的是拿孩子當寶兒嗎?女孩子被買過去用途可多啦,看的也更嚴,脖子上,腿上栓鏈子也更是常有的事。”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你想想要在高門大院裏偷一個被綁住的孩子,要是讓正常人來辦,肯定就沒辦法了,不過賭徒,當然是什麼都要賭了。準備好少劑量的毒藥,這孩子一吃,要麼沒死蒙過買主的眼睛,要是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他們大不了再生一個唄。”
看著她眼裏絕望的神情,聽著她語氣裏的寒冷,我身體不受控製的上前抱了她,“王蘭別想了,都過去了,一切都會慢慢變好的,現在咱們重要的是先找到王笙和張勝強好嗎?”
懷中王蘭並沒有什麼反應,隻是身體有些微微顫抖,我怕懷抱太緊,稍微鬆開了她,隻聽見王蘭說,“抱緊我,我從來沒跟別人說過這些事,我就跟你說這一次,你就受累當我唯一的聽眾吧。”
我不知怎麼回答,將下巴抵在她的肩頭,輕輕的點了點。接著王蘭就跟我說起了之後的故事,她的語氣像是緩和了很多,“我不知道如果你是我會怎麼做,或者換成其他的任何一個人,他們都會怎麼做?我一直在做這種幻想,嚐試著把自己解脫出來,可是我至今還沒有做到,隻要回憶起那些打在身上的鞭子,鎖在脖子上的鏈子,甚至被人像狗一樣的拖來拖去的時候,我就在想,為什麼是我呢,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可是我找不到答案,沒人可以給我答案,我做的更多變得更壞,你覺得我可以向誰學習呢?向我的‘父母’學習,我甚至想,我如果變得更壞我就有接受這一切懲罰的理由了吧。可是我好像有些天真,如果上天注定讓你接受這些,他是不會給你好過的機會的,如果有,也是要用你的命來換的。”
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她突然不說話了,我隻是感覺肩膀變得濕熱了,於是我收緊了胳膊,把她抱得更緊。
她再發出聲音的時候,嗓子像已經缺水了一樣,“那些藥我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回,後來當我對他們說,‘我不用吃藥我會配合你們’,想想我那時候的求生欲也是挺強的,結果你猜怎麼著?隻不過又是多了一頓毒打而已。”這經曆我無法幫她分擔,隻能看著她一步一步往上爬。我連加油助威都做不到。
她像是掉進了回憶的深淵,不知想到了什麼。“有一段日子對那時候的我來說是最好的一段時光,在路上跟野狗搶食,野雞窩裏和野雞一起睡覺,不用想著配合他們做傷天害理的事,也不用再吃讓我死去活來的藥,就算餓著也感覺挺美的,我就想著自己都可以逃了,你是我第一次生出了逃的念頭,隻是沒想好要逃去哪裏。你猜這是什麼時間?”
“沒錯,等他們再想起我的時候,扔給我一個孩子,你知道嗎?她就像是我生命中的天使,她一到我手裏就笑了,她一笑,我突然覺得我的生命有了意義。”
王蘭鬆開了抱著我的手,再次看向我的眼睛裏帶著閃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