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最深惡痛絕的,還是我最愛吃的甜豆腐腦,他總是皺著眉說:“怎麼會有人吃豆腐腦放糖!”在小段的描述裏,豆腐腦就應該是鹹的,得放榨菜末、蔥花和一種叫鹵子的東西。“那才是豆腐腦。”小段這麼告訴我。所以一畢業,小段就迫不及待地去了北京,並催我也趕緊去找他。北京可好了,很多商場很多機會,而且北京是吃鹹豆腐腦的。小段很滿意。
於是我也打包好行李,去了北京和小段會合。其實北京也是很好的,小段帶我去了很多地方,和南方的小巧精致不同,這裏都是大氣磅礴的,人們說話也不是吳儂軟語,但兒化音也很好聽。小段得意起來,說:“怎麼樣,我們北方是不是比南方還要好?”玩了一段時間,我也很順利地找到了工作,總算是塵埃落定。雖然還是有很多不習慣的地方,可我覺得都能克服,而且還有小段呢,隻要有他在,哪裏都是好的。
不過慢慢地,小段的工作也忙起來,他經常很晚才回來。好不容易有個周末,他也是喊累,就在家蒙頭大睡。偶爾有假期,他就會坐兩個小時的火車回父母家吃餃子,留我一個人在家裏,吃永恒的泡麵。有次我們路過一家南方人開的米粉店,我興奮地要進去吃。都坐下來了,看了一眼菜單,小段卻說:“沒什麼好吃的,我們還是換一家吧。”最後那天去吃了燴麵,我並不排斥,可還是對沒能吃上米粉,有點遺憾。
有次忽然天涼了,我衣服穿少了,當晚有點發燒,等睡了一覺起來,隻覺得口幹舌燥,渾身沒力氣。我想吃一碗豆腐腦,於是拜托小段給我買回來。他在附近的早餐店買了一碗放在桌上就急匆匆趕去上班了。等我爬起來打開一看,卻發現那碗豆腐腦是小段曾經描述的樣子,有榨菜、蔥花,還有滿滿的鹹味鹵子。我又蓋上蓋子,並沒有吃那碗豆腐腦。小段下班回來看見一動未動的豆腐腦,還問我為什麼不吃,我隻能告訴他:“買回來又沒了胃口,不想吃了。”
我們就這樣在小段心愛的北方生活著,我雖然還有一些不適應,但也慢慢習慣了幹燥的空氣,也能分得清東西南北了。我的工作也有了起色,做得也算是有了成績。周末小段雖然不愛出門,我也經常自己出門逛逛,北京有很多展覽和活動,可去的地方太多了。我想我也會愛上北方的,和愛我出生的南方一樣,雖然不愛吃鹹豆腐腦,但我還是可以有在北方吃豆腐腦加白糖的自由呀。
但小段那天下班卻興奮地回來對我宣布,他申請外派去公司的歐洲總部工作,現在已經批準,並且可以攜帶一名家屬。“你盡快辭職吧,我們一起出國,多好!”他興致勃勃地告訴我歐洲的美景,告訴我意大利的咖啡和法國的甜品有多好吃。他似乎在這一刻忘記了他心心念念要回來的北方,忘記了他愛吃的餃子和鹹豆腐腦。小段急不可耐地要奔向新生活,可每一次他做決定的時候,都忘了先要通知我一聲。或者,他根本沒有想過我是否同意。
我對小段說:“對不起,我不想去。”沒錯,就是這樣,我不想再離開我剛剛愛上的北方,即使是小段,我也不想再一次義無反顧地因為一個人奔向另一個地方了。
不過,可能以後我也會去歐洲或是別的什麼地方,但是,那一定是因為我想去。現在的我,要去樓下買一杯甜豆腐腦,然後上班去。
夏日女朋友
我要找個夏日女朋友。她是個夏日女孩,有頭發,還有幾個會待在戶外的夏日朋友。她打網球、穿裙子,還光著腳丫。你是我的夏日女朋友,不能生氣。我們坐出租車逛克茨沃爾德的時候你還大笑。你把餡餅裏的櫻桃挑出來,也不要奶油,因為尼比阿姨以前就是這樣的。
——Bernard Black
我想我就是那種屬於夏天的女孩,而我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個夏日女朋友。我有那麼多關於夏天的暢想和訣竅,等著和那個找到我的人分享。
買一整個西瓜,再買一瓶伏特加,整瓶酒倒插在西瓜裏,把冰箱騰空後塞進去。酒會慢慢滲進西瓜裏,等冰一個下午,吃完了晚飯,把西瓜切開。這就是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