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膽怯的人,我不敢做很多事情,我假裝很獨立、很自大,假裝我麵對一切都充滿了勇氣。直到遇見了你,我才知道,原來我那麼渴望有個人可以依靠。嗬,還記得我們相遇的那個早上嗎?我在海邊的那個公交站翻遍了錢包也找不出零錢,公交車就要來了,我急得滿臉通紅。你看出我的窘迫和羞澀,你把一塊錢塞到我的手裏,你壞壞地笑著,說:“給你一塊錢,能讓我認識你嗎?”你看,你就這樣用一塊錢把我哄到了手裏。也許這就是天意,讓我們在這個城市相遇,在海邊,在我喜歡你也喜歡的海邊。
你去過很多地方,帶著你那副破破舊舊的行囊,你說這裏麵裝滿了故事,我們睡不著的晚上,你就會告訴我你去過的地方、遇見過的人,還有那些充滿了奇妙色彩的故事。你說在西雙版納,徒手捏死了一隻要咬你的蛇;你說在長白山天池,你看見流星滑入七彩水麵。你講得那麼有趣,讓我想跟著你萬水千山都走遍。隻可惜你離開得太早,我現在哪兒也去不了,沒有你,我也哪兒都不想去了。我就留在這個我們相識的海邊,做一棵堅韌的樹,守望我們的愛,用我的枝條,在海風裏伸展,召喚你記得回來的路。
查理,你剛走的那會兒,我真的懂得了什麼叫作天地失色,我去到海邊,覺得帶著腥氣的海風似乎夾雜了陰謀,要把我也卷走。我走進冰冷的海水,大聲地喊你的名字,我知道你聽不到,可那一刻我恨不得就這樣被海水淹沒,這樣就不用再銘記你,不用再麵對沒有你的一分一秒。
可是我又離開了冷得刺骨的海水,因為我想,除了我,沒有人會如此思念你,縱然你離開了,也需要這樣的一個我,在原地一直想你,想你的臉龐,想你的身體,想你說過的話,想你在海邊幹淨的星空下對著大海說你是愛我的,想你純粹的思想,想你複雜的情懷。這樣,我們的相愛也會如同潮汐,不是消逝,而是永恒地席卷這個天地。
親愛的查理,你會不會嫌我囉唆,說這麼多不著邊際的話。可你是溫柔的,你一定能理解我,我學會了很多,在你不在的時間裏,我打掃房間又快又好。我還會去上班,經理還表揚我,說我做事負責。哈,是不是覺得我也可以活得很世俗又努力,因為不能再依靠你,我得自己活下去。
查理啊查理,你的世界沒有我,是不是和我的世界沒有你一樣,隻剩下了如同方程式一樣的按部就班,再也沒有驚喜。祝你快樂,祝你幸福,祝你在那個世界,也能得到愛和自由。
愛你的陳小青
我的南方
剛從南方到北京的時候,我真是非常不習慣。
空氣就如凝固掉的水泥,幹燥而多孔,我感覺鼻腔裏隨時要冒出火來,而每次去吃豆腐腦,早餐攤的老板都會因為我那句“放糖”而嫌棄地給我一個白眼,大概他心裏也在哼一句“這個南方人”吧。最最不習慣的是,初來乍到的我,每次問路,都會被熱情的首都大爺大媽告知:“你往南走就可以了。”殊不知,我最大的問題,就是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還有偶爾吃了一次炸雞,第二天醒來一定會流鼻血。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離開那個待了二十多年的南方,我早已習慣潮濕的空氣和夜晚深重的露水,那個可以在微微放亮的街頭,買一杯熱騰騰的甜豆腐腦的南方。但是我還是離開了,就因為要來找小段。在那個時候,小段是我全部的信仰,他的重要性,遠大於任何南方的景致和流水,我隻想奔向他,像葵花轉向太陽。
小段是我的大學同學,也是我的愛人。我們總是在學校裏散步,銀杏樹葉讓陽光漏在我們身上,他緊緊地牽著我的手,將好聽的笑話給我。我笑倒在他的懷裏,他就用他長長的手臂攬住我的腰,並在我的額頭上留下一個吻。
不過他是一個北方人,隻是來了南方上大學。在我們剛戀愛的時候,他就告訴我,他不習慣南方的濕漉漉和甜味的豆腐腦,所以他畢業就會回去。“你也和我一起回去。”他篤定地說。南方的羊肉沒有北方的好吃,南方的饅頭沒有北方的好吃,南方的蘋果沒有北方的甜,南方的男孩都太不能喝酒了,沒意思。這是我們戀愛的過程中,小段不停告訴我的,甚至有時候我都在想,到底有什麼南方比北方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