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血濃於水(2 / 3)

羅驍發出了一聲蕩氣回腸的歎息,轉過身,看向玄淵。

這一夜,玄淵的壓力並不比琅歌輕鬆多少,此時,他已經構思了一個新的策略。

“那小子該怎麼辦?”頑老指指蹲在牆角、一臉沉鬱的一方。

“我也去。”一方站起來。

“你現在情緒不穩,還是交給我們吧。”羅驍道。

一方直接盯著玄淵。

玄淵迎著一方的視線,半晌,頓了頓頭。

在東天露出一絲白光的時候,玄淵、羅驍、一方給攜帶一隻琉璃石,走不同的路線,朝著梅溪趕去。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頑老和崔景行攜著第四顆琉璃石,奔著梅溪的反方向而去。

臨走的時候,羅驍想起來一個重要的問題:“他說沒說哪個是真的。”

玄淵搖頭。

羅驍眼睛都瞪大了:“這不是胡鬧嗎?”

玄淵是這樣告訴解釋的:“我們自己都不知道真假,賴葉人就無法通過我們自身的破綻辨別真偽,難道不是好事嗎?”

琅歌隻睡了不足兩個時辰,就自動醒過來。重度疲勞之下,這樣的短眠效率很高,琅歌揉著眼睛,又恢複了精神。

他看到桌案上擺放著第五顆琉璃石,掀開被子坐起來,對熹月說:“我們也出發吧。”

熹月問:“我們去哪裏?”

琅歌道:“誘餌啊。”

熹月忽然覺得,玄淵和琅歌一定商量過什麼。多問反而容易亂了心神,熹月與琅歌珝歌,悄沒聲地溜出了鬼市。鬼市在白天就是一座空城,死寂一片,毫無人氣。傳言白日鬼市無來往,但是空無一人碼頭上,卻拴著一隻簡易的竹排。

“白日無鬼市,那隻是這麼說,這個地方是切實存在的,白天黑夜的差別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大。否則,鬼市豈不成了一座孤島,蒹葭聰明,她不會自掘墳墓的。”琅歌一邊解開繩索,一邊說。

熹月和珝歌先登上竹排,琅歌最後上去,用腳使勁往墩子上一踹,借著反作用力,竹排乘上水流,無人劃槳,卻行駛飛快。

“這是?”熹月問。

“在白天的時候,離開鬼市,就是用這個方法。”珝歌解釋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熹月吃驚。

“是擺渡人告訴他的。”琅歌替珝歌解釋,又環顧四周,淡淡的霧氣,阻隔了視線,“原來不隻是夜裏有霧啊,我猜測,這裏可能是大江一條隱蔽的支流,我們順水而下,一定能走出這片迷霧。”

熹月偏著頭,看著琅歌手搭涼棚、認真說話的樣子,忽然覺得,那個在大漠迷失方向的懵懂孩子,正在努力地、飛快地成長著,竟然真的有了可靠的感覺。

而分四路而行的三方人馬,如其所料地遇到了麻煩。

一方走的是林間小路,道路崎嶇,他卻策馬飛奔,即使伏低了身子,卻還是不停有樹葉掃過他的頭頂,使得視線受阻。

忽然,一道寒光迎麵而來,一方靈活翻身躲過,穩穩落到地上,可馬卻受了驚,撩著蹄子跑得不見蹤影。

而四周的灌木與密林,烏泱泱地漫上了人。

一方麵露一絲見血的痛快,以及更多的不滿:“你們那兩員大將呢?派一群小嘍囉玩我?”

被稱為小嘍囉的一群人盡數蒙著麵,也不多說廢話,仍舊貓在草叢裏,絲毫不被一方的挑釁所激怒,忽然,嘩啦啦的細碎聲裏,數不清的箭頭指向了一方。

一方最擅長的,是不登大雅之堂的技術,暗殺。他唯一的武器就是手中那把的匕首,他的近身戰,又快又恨,刀刀逼命,縱使是羅驍,也不敢掉以輕心。

看來來者有備,對一方的戰術了解至深。他們遠遠地包圍,不肯靠近,打算用箭雨解決掉他。

一方冷笑,在箭雨砸下的瞬間,一連串側滾翻,翻進了灌木叢中,雖也被亂箭剮蹭了不少傷,但都是不礙事的皮外傷,而一方的側滾翻絕不是為了單單躲避箭雨,更是為了進攻。

當一方消失在箭隊的視線裏之後,隻是瞬間,他就出現在了箭隊的麵前。

一方從不是躲藏的戰士,他躲避的方式,就是進攻,不斷地進攻。

一方的出現就是一顆炸雷,瞬間摧毀了箭隊的進攻。

毫不留情,刀刀封喉。眨眼間,一方就摧毀了近乎一半的箭隊。

突然,一方腳下一鬆,他暗道中計,卻已經回身乏術,重重地摔進陷阱裏。

盡管摔得眼冒金星,一方還是奮力蹬著腿盡量將身子掩藏在陰影裏。但是,他知道,等到箭隊集合起來,齊齊放箭,即便他會隱身術,也難逃一死了。

可是,上頭突然傳來了比剛才自己攻擊時還要慘烈的聲音,就像是見了鬼一般,不稍時,終於安靜下來,反而是更加詭異的死寂。

一方想要趁機爬出陷阱,欲要站起來時,才發現自己的左小腿呈現出了一種奇特的折角,骨頭怕是已經折了。

可是,一方抬起頭,看著頭頂的白光,可是他自己清楚,這四壁特意削得平整的陷阱,若無繩索之類的工具,即便腿腳是完好的,也是出不去了。

忽然,頭頂投下一片陰影,一方發現,那是個圓溜溜的人頭。

“哎呦,你沒事吧?”那人喊著。

“你是誰?”一方瞪眼,能瞬間解決精銳的箭隊,看來是來者不善呐。

“嘿嘿,我看這兒趴著好多人,不讓我過去,我就請他們讓了條道。”那人話不對題。

一方又問:“你混哪路的?”

那人慢悠悠地回答:“阿彌陀佛,老衲早已身處紅塵之外。”

這位搭救了一方的和尚,不是別人,正是豫州龍興寺,古尊。

“你不上來啊?”古尊又問。

“我腿折了,上不去。”一方沒好氣地說,“你若要搭把手……”

話沒說完,隻見頭頂倏忽地暗了下來,一坨影子重重砸了下來,揚起大片塵土。

一方被嗆得直咳嗽,隻見古尊挪著肥碩的身軀站起來,背對著一方,還東張西望地找不到人,一方咬著牙道:“你後邊呢。”

古尊轉過身來,摸摸自己光滑的大腦袋,笑:“嗨,小兄弟。”

一方的模樣有點慘烈,他隻依靠著自己的右腿勉強站立,左腳稍一吃勁兒,就鑽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