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多了,多謝七小姐關心。”
玄淵雖然禮貌,卻也是明顯的疏離,晚晴忽然有些生氣,猛地抬起頭,直視著玄淵的眼睛,沒頭沒腦地說:“衛風有言: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玄公子,好事多磨,盡管現在不太順利,但是,但是磨礪隻後,就會好起來的。”
解釋和原文的意思有些出入,玄淵一愣,差點沒跟上晚晴的思路,卻也明白她的好意,反而被她的懵懂和可愛逗笑了,雖然隻是淡淡地揚起嘴角,然這樣的表情,即便不是曠世經年,至少也是大有些日子沒見過了。
“七小姐言之有理。”
“這丫頭在胡說什麼呀?”曉行雲簡直看不下去。
“這樣的理解倒是新鮮呢。”熹月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原來,兩個人無意間發現了玄淵和晚晴,就躲在轉角處偷看。
“啥君子?如啥?”身後傳來粗獷的聲音,竟然,是羅驍,他身後跟著紫衣飄飄的琅歌。為了不引人注意,琅歌帶著一頂草帽。
曉行雲和熹月嚇了一跳,曉行雲更是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羅驍的嘴,壓低嗓音:“噓!你不是去大湖了嘛?”
“我想了想,還是大家一起玩比較有意思。”琅歌道。
“啊,所以我們就來找你們了。”羅驍更是理直氣壯,“他倆說啥呢?晚晴說玄淵是啥?我咋看不出來呢?”
“是!就你一塊刨出來的傻璞玉!”竟然是頑老。
這下,變成了四個人嚇一跳。
“您怎麼沒和玄淵在一起?”熹月問。
頑老從懷裏摸出一本舊冊子,道:“古尊和尚說有本藥經,我去藏經閣借回來看看。”
於是,四個腦袋一齊趴在牆角。
頑老在後麵抽煙,心說玄淵確實經曆頗為坎坷,切磋琢磨,簡直要把人磨成枯骨了。
玄淵自然早已察覺到身後鬼鬼祟祟的視線,心想這幾個人在做什麼啊,不過,眼前還有個小姑娘要應付呢。
“七小姐還有事情要吩咐嗎?”
晚晴連忙擺手:“不是的……公子身旁從無侍從,不知是否需要幫手,洗衣做飯,我都是會做的。”晚晴是真心想要幫忙,卻不料話趕話自己說出來了,說完,晚晴腦子裏一片空白。
因為知道玄淵的事,知道他短時間內一定不會安頓下來,看到了癡情的幺妹不知不覺地陷了進去,曉行雲歎氣:“浮生如此,別多會少,不如莫遇[浮生如此,別多會少,不如莫遇:出自納蘭性德《水龍吟·再送蓀友南還》。]。”
“啥?”羅驍這才看出來,“不是吧,你妹妹,對那個冰疙瘩?”
“呃……你這樣的說法我不是很喜歡耶。”曉行雲無語。
“晚晴妹妹要是來幫忙,那真是太好了!”不顧其他人阻攔,羅驍已經大大方方地走了出來。其他人見狀,隻好故作自然地跟上。
“哎呀,熹月隻會炒點小菜,貴府送來的雞鴨,她就燉湯那一種做法,早就吃膩了,你飯菜要是做得好,玄淵也能好得快點,對吧?對吧!”羅驍又囉嗦了一大堆,還拚命使眼色,好像生怕玄淵注意不到似的。
“羅大哥……”熹月眼看著自己被羅驍出賣了,還不能反駁,真是哭笑不得。而且,羅驍盲目地撮合這兩個人,熹月一時看不出太大不妥,卻隱隱不安。
“……”曉行雲隱隱冒火,自己這個親哥哥還沒發話呢,羅驍瞎囉嗦什麼呀。
“吃的?”琅歌和年齡不相符的單純又冒出來了。
頑老和古尊沒有言語,他們的想法差不多。既不想冒著耽誤晚晴終身的危險,又不想玄淵繼續一個人把事悶在心裏。兩下權衡,手心手背都是肉,倆人幹脆閉眼不管了。
不過,這些人各自琢磨也沒用,決定權到底還在玄淵手裏,眾人本以為,依著玄淵的脾氣,定會嚴詞拒絕,說不定還會訓斥羅驍兩句,那場景簡直能想象出來。隻是,沒想到,麵對羅驍自顧自的應承,玄淵卻什麼話都沒有說,略一點頭就轉身走了。
餘下的人目瞪口呆,尤其是羅驍,都做好挨罵的準備了,半晌,他才磕磕絆絆道:“啥意思?他,啥意思?”
熹月也有點懵:“他默認了?”
夜色已深。
下午,晚晴就匆匆回了家,準備了簡單行囊,拜別父親,隻身來到了雪英山後山,與熹月合住。
折騰一天,小姑娘疲累了,很快就睡熟了。
熹月卻合不上眼,她看著月色之下,愈發柔弱的晚晴,不由想起了自己這麼大點的時候。
這些年,自己和耿介,也是聚少離多。有元鷹在,書信往來雖方便,到底見字不如見麵,相思的苦楚與甜蜜,自己用了近十年尚且掂不清分量,又該怎樣勸解晚晴呢?
木格窗外蟬聲吟吟,那一位,也聽到暑氣裏的蟬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