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月道:“那就是你的責任了。”說罷,自顧自朝院門走去。敏兒是知道二人的默契,早已見怪不怪,保持幾步遠的距離跟著。
耿介笑著搖頭,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舉步上前,攔住熹月,手裏多出一塊綠盈盈的石頭。
“是什麼?”熹月捧過來,仔細觀察起來,“翡翠?形狀又像短匕,哪裏來的?”
“我哪裏懂得金銀玉石之物,不過確是石刀,要說得來卻也是巧合。”耿介示意熹月一同往前廳走。
“翩翩願聞其詳。”
“那日我獨自一人勘察地形,在一片石山林裏穿行,忽見一位老者,攀爬在懸崖陡壁上,頂上一塊巨石滾滾而落,眼看是要砸中老者。”
“不用說,你救了他。”熹月把玩著手裏的石頭。
耿介撓撓臉頰,“嗯”了一聲:“我把落石打到一邊,把老人接下來。可這老家夥好生厲害,舉著拐杖就要往我頭上打,手勁奇大,我自忖也算是身經百戰了,卻頭一回遇見這樣的人,還以為是奸細之流的,想著要不要押回去審問。”
“然後呢?”
二人走上長廊,這時天色已經暗下來,幾個小廝忙著掌燈,不一會兒,廊上依次亮起瑩瑩燭火,雖遠不如白晝,卻更添了幾分夜色的寧靜。
“老人放下拐杖,便怒氣衝衝地把那塊石頭抱回來。這位老人自稱石仙人,一生采覓奇石,說窮盡一生找到的神物竟被我打飛了。我自認為力氣也不小,那一戟也是使了七成力,卻隻削掉了約莫四分之一。我看那巨石外表粗陋,與山裏遍地的石頭沒有區別,然切麵內裏隱約閃著清幽的光。不過那石仙人確實並非常人,從懷裏拿出幾樣簡單的工具,幾刀便將其剖開。原來那懷抱大的石頭裏隻有這麼一小塊綠色石璧,就像一隻大桃子裏剝出桃核一樣,總之,幾下子便剝出這塊寶石來。”耿介接著說。
“如此說來,那塊巨石就是原石了?”這樣小的一塊玉石,隱藏在原石中央也能透射出光芒,足見其奇異之處,由此,熹月雖這般猜測,卻也覺得不止於此。
耿介認同地點頭:“我確實聽說過,石匠采原石,破其雜質,雕琢成擺件飾物,成色好者價值遠遠高過金銀,甚至價值連城,最厲害的就數西北元家。但是這位石仙人當真與眾不同,他並未將這寶石雕刻,而經他剝下的部分也一點也沒有翠色。”
“怎麼?他將寶石完整地剝離出來了?”熹月驚訝,“如你所言,原石難刻至此,他卻能夠不傷石料完整剝離,而且如此迅速?”
“是,”耿介道,“那碩大的原石裏隻剝出這麼手可盈握的一小塊,若說是奇石倒也不是不可信。”
熹月借著燈光仔細觀察那小石刀,它保持著在石料裏原本的模樣,沒有一點雕琢的痕跡,一端纏上什麼,另一端呈槍尖狀,不算鋒利,卻是堅硬的,裏麵盈光流幻,宛若星空,似乎包羅萬象,甚是瑰麗。
“接著,石仙人用九色鹿的鹿筋將這一端纏繞,並用繩子綁住,可以這樣,”耿介將小石刀掛在熹月脖子上,“掛起來。”
“如此說來是武器了?”
“若說是武器也很勉強,畢竟這樣小,隻不過當真是好東西,我雖在西北大漠,卻是戰場而非商路,自是見不到什麼稀罕東西。那石仙人雖好生嘮叨我一頓,卻又說既然有緣,便相送於我,但我真是用不到玉石,細想不如送給翩翩,若不護身,哪怕是再找人雕琢,當個飾物,可好?”耿介很誠懇地說。
“天然去雕飾,這樣最好,翩翩喜歡,隻不過對這石仙人,更好奇,我對金玉了解不多,明天若修能無事,可否陪我去縹緗[縹緗:縹,淡青色;緗,淺黃色。古時常用淡青、淺黃色的絲帛作書囊書衣,因以指代書卷。]書院?”熹月笑盈盈地問。
“介,自是從命!”耿介誇張地作揖道。
“敏兒,”熹月吩咐說,“你且速速去縹緗書院,找汋[汋:綽約,姿態柔美。]姐姐,請她為我準備關於原石的書籍,明兒個我去找她。”
“是。”敏兒應著,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