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罷,“明日回宮謝恩,府裏還來不及做合身的禮服。你先穿德獎這件吧,你們身形也相似。”李靖遞過來一套玄色袍子,又道,“德獎是我次子,這是他出入宮廷的禮服。每至宮廷佳節,他時常會隨我入宮赴宴。”
“這以後家裏又有小孩子啦,還不快讓我看看!”
李靖的夫人走到胤若麵前仔細端詳,晶亮的眼裏生出快樂的色彩,“生的好生俊俏,不出聲我還以為是個女娃娃!”夫人性格豁達開朗,言語直爽、不拘小節。
“夫人……”李靖板起臉來,嚴肅道,“端莊得體。”
李老夫人並不理睬,二人的感情應是極為融洽,她半撒嬌地嘟著嘴,對著胤若好奇地上下打量。
“奶奶好,叫我胤若就可以。”胤若被這鶴發童顏頑皮的祖母逗樂,起初李靖還是繃著臉,可是二人的笑聲讓他無奈地破功。三個人快樂地笑聲渲染著這座庭院,人世間最美好的情感可以消融一切冰冷的心。胤若看到眼前一對老夫妻,心裏明白,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的意思。仇恨他打算都忘記,人生不隻有仇恨和欲望,更重要是珍惜眼前的一切,從過去中走出來,以前犧牲了太多,抱怨得到的太少,周而複始想要全天下人為自己的欲望搭上幸福,不是太錯了嗎?如果一切都可以挽回,那麼就到此為止吧,讓所有的恨化作寬容,所有的不幸從我這停止。
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改變著。胤若用他的眼睛度量了這大唐的一切,從黎民百姓到君主臣子,他們都以自己的責任奉獻著,眉眼間是他從羅刹鑒人眼裏看不到的溫暖和真誠。
母親的絕情;父親另有家庭;司徒婉楓的竊圖和不告而別,他以前覺得這世界拋棄了他,他從沒找到過真正內心的歸宿。大唐以包容的胸懷讓胤若重新找回自己的位置。曆經生死磨難,他比誰都知道這刀劍之下一切和平都如此來之不易。他不願意做殺人的機器,更不想這世界上再徒增成千上萬的胤若。胤若忽然明白母親不認他,不下山的緣由。
“佛曰:獨生獨死,獨去獨來。苦樂自當,無有代者。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胤若深知自己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母親原來如此大義。宇文禪師,世上再無此人,他早就在戰亂中隨著隋朝而逝;李胤若,應運而生。
人生際遇,機緣巧合,所有的大不幸換作另一個時空,就有了涅槃重生的風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