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要幫他們?”看著自己的全力一擊第二次被萬夜獸擋下,蒼蛟忍不住開口了,“我看的出來,你沒有被印記操控,也並不喜歡人類。”
“我的確不喜歡他們。”萬夜獸承認道,側頭掃了眼身後的白嵐,“但她是個例外。”
“她,為何是個例外?”蒼蛟順著它的目光看向了白嵐。
“因為……”萬夜獸忽然不知該如何作答。為什麼呢?到底是什麼打動了自己?連它自己都不太明白。
“因為她像娘親一樣疼愛我,將我撫養長大!”雪花卻跳到了白嵐身邊,仰頭向蒼蛟說道。
“因為她明明能趁我虛弱時施加印記,卻不願用印記奴役我,如朋友般友好。”碧玉蛙跳上了白嵐肩頭,同樣仰頭看向了蒼蛟。
“因為她,”萬夜獸看向了緹爾薩身前的三隻靈獸,“救了他們。”
聽到它們的答話,蒼蛟沉默了。它仔細地將白嵐打量了一番,從那清澈的眼眸中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神韻,讓它回想起了自己曾侍奉過的神明。
“我在這潭裏,被他們奴役了三百年。”蒼蛟眸中露出了一抹晦暗,“我的這份屈辱折磨著我的靈魂,若不用這族中眾人的鮮血,難以平息。”
“能否有什麼別的辦法來洗刷您心中的屈辱?”白嵐坦然走上前來,誠懇地直視它道,“我願獻出我的一切為您完成。請您原諒人類的自私吧!”
“你不是這穀中之人,為何要為他們求情?”蒼蛟問。
“因為隻有他們,才能成為靈獸與人類間的橋梁,讓人類能聽懂靈獸心聲的橋梁。”白嵐道,“我希望,終有一日,靈獸與人類可以如朋友一般,和平共享這個世界。這,也是獸神大人賜予他們獸語血脈的原因。”
蒼蛟深深看了白嵐一眼,一頭紮進了深潭之中。僅留下了一段深沉的回音,在眾人耳邊回響。
“希望你永遠不要忘記自己今天所說過的話,我會一直看著你們的。”
而白嵐腦中卻隱隱多出了一種聲音。那聲音模糊不清,她卻能從直覺上明白其中的含義。於是,她在心中默默回應,給出了最鄭重的承諾。
蒼蛟潛入了深潭,群獸也停止了戰鬥。擺脫危機的族人們升起了劫後餘生之感。此時,他們看向白嵐的目光中,充滿了敬仰。除了緹爾薩、緹洛等領袖人物以外,並沒有太多人看清這場戰役背後所涵蓋的事情。畢竟,白嵐一直隱藏身形,沒有任何證據顯示此次獸亂由她引發;而當她被蒼蛟的靈波逼出身形之時,大家都在混亂中自顧不暇,根本沒機會注意到她與族長長老間的戰鬥。雖說蒼蛟曾主動攻擊白嵐,但萬夜獸的出現吸引了大多數人的注意力。直至蒼蛟暴走,白嵐挺身而出,才算是真正進入了人們的視野。
然而,即使是看清了這些的人,也不願意將一切宣揚出來。不止因為白嵐的神使形象在族人們心中先入為主地紮根;也不止因為兩隻聖階靈獸的認同和庇護使得白嵐強大的實力無可撼動;更因為白嵐舍身救緹爾薩的一幕擊破了他們的心理防線。
緹爾薩在緹洛和緹爾森的陪同下,與白嵐展開了一次開誠公布的談話。白嵐明確地向他們陳述出了自己準備多時的觀點。包括白氏與緹氏的恩怨,包括歸還《獸典》之事,包括減輕神罰之事,包括馭獸觀念的變化。
她說,她想看到的是整個獸語血脈的崛起,白氏已為自己盜取《獸典》的行為付出了滅族的代價,緹氏不該再對此事耿耿於懷。《獸典》是整個獸語血脈的瑰寶,不應埋沒在個人手中,而應該用於獸語血脈的複興之上。她會親自說服白玥茹將《獸典》歸還萬獸淵。
緹爾薩沒想到她會主動提到歸還之事,更沒想到她會從主觀意願上這樣認為,不由覺得太過突然,有些不真實。畢竟,憑白嵐所展現出的實力,即使不願歸還,他也沒有辦法強求。此時能得到她的承諾,簡直就像是一份從天而降的厚禮,讓他有些不敢相信。若早知如此,自己又何必費那麼大勁呢?
然而,他卻不想想:如果白嵐沒有因為他的追殺而計劃出這一切,沒有展現出足以覆滅他緹氏一族的實力,沒有在眾人心目中留下神使的形象,即使她將自己的這些想法提出來,也將變成一個天大的笑話。實力才是決定話語分量的關鍵。
關於那神罰,對於在現代學習過生物的白嵐來說,道理十分簡單,就是因為常年近親通婚而導致的基因疾病。但她顯然無法通過這種方式來解釋給他們聽,因為這個世界根本沒有這樣的科學架構。除了慕輕歌那種什麼新東西都能接受的奇葩以外,白嵐絕不相信還有其他人能夠明白。於是她選擇用“稀釋血脈純度以減輕神罰威能”的說辭來說服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