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曹之棟看了看三人,撓頭笑道,“我覺得你們三人都挺好的。”
魏允早料到他會如此作答,目光並未在其臉上多做停留,很快轉向了白嵐。
“我們四人之間,彼此了解並不算多,說不得誰有能力能擔此任。”白嵐淡然一笑,並未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不知魏兄認為,這隊長當擔負著何等權力和責任呢?其餘隊員又當如何配合呢?”
“依我看來,隊長既為主事之人,則當掌控全局、籌謀決斷。因此,各位每日的見聞及所行之事,事無巨細,當彙報與隊長得知,由隊長整理分析後再往上呈報。畢竟此次任務開放性強,目標並不明確,如此才能保證任務完成的最大化。若遇突發事件,則應以隊長的判斷為準則,依照隊長命令而行事,同樣事後應及時彙報,由隊長整理上報。”
“如此說來,若是有何過失,也是由隊長一力承擔咯?”
“霜妹此言差矣。”魏允擺手笑道,“即使隊長有所決斷,但執行過程中,依舊是仰仗諸位的執行能力。倘若因大家執行不力而出了問題,難道要隊長來承擔責任嗎?”
“既有掌管一切的權利,又無需承擔失利的責任。您口中的這個隊長,可是個有功無過的差事啊!”白嵐冷笑道,“這種事情,不管放在誰身上,對其他人怕是都不太公平罷?”
“隊長也是人,總不可能保證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設想去發展。即使是一個再完美的計劃,若執行者執行得不好,也難免會失敗的啊!”魏允振振有詞道,“若因你們的緣故,使得計劃執行出現了偏差,難不成也要我來替你們承擔罪責麼?”
“魏兄曾經是哪個預備營的?”白嵐忽然問道。
“我十五歲參加聖考,正巧被拂曉相中,招納進入正編,又受到恩師賞識,收為弟子。從未進過預備營。”魏允驕傲地答道,似是認為自己比那些在預備營中修讀後才考進正編的人強上不少。
“那這幾年來,你參與主持過哪些任務?”白嵐又問。
“月部諸人,任務獨立,各不相幹,我好像沒有向你彙報的義務。”魏允側仰起頭,負手道。
“那你,可曾當過隊長麼?”白嵐再次平淡地問道。
“你這麼問,可是想說我沒有成為隊長的資格麼?”魏允惱道。雖未直接回答白嵐的問題,卻也算是給出了“沒有”的答案。
“你沒有當過隊長,所以你才把隊長的職責想成如此形狀。”白嵐平淡如水的眸中緩緩覆上冰冷的寒氣,“你不知道隊長這個稱呼所背負的,是多少隊友的支持和信賴;”
她站起身,向魏允踏出了一步,“你不知道隊長這個職位所承載的,是多少隊友的鮮血和生命。”
她定定看著他的眼睛,又踏出一步,“你不知道隊長所擁有的權力背後是多少的辛勞和苦楚;”
她眸中的冰寒讓魏允不禁打了個寒顫,忍不住向後退開。而白嵐就在他所退開的地方再次踏出了一步,“你不知道賦予隊長權力的人不是組織,而是他的隊員們,所以他更應該去承擔。”
最終,她停住了腳步,因為魏允已經退到了牆角,退無可退:“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領導我們?”
魏允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但最終一個字也沒能說出來,而是閉上嘴咽了口唾沫。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無言以對了。並不是因為白嵐所說的話有多強的說服力,而是因為白嵐眼中所透露出的東西,震懾了他的心神。這神情,他在師父眼中看到過,在大師兄眼中看到過,卻沒想過,會在這樣一個同齡的姑娘眼中看到。
一直旁聽的廖升,露出了沉思之色。白嵐的過往,他了解過,自然知道當初寅東營的滅雛事件。因此他並不意外白嵐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他從未思考過,這事情給白嵐帶來了怎樣的影響。但此時此刻,他開始思考了,當時年僅十四歲的她麵對隊裏近半數的傷亡,到底是個怎樣的心情。
而同樣旁聽的曹之棟,則摟著自己的膝蓋,將下巴墊在上麵,默默看著僵持中的二人,不知心裏想著什麼。
“不當就不當,小爺我還不屑當這個隊長呢!”回過神來的魏允,嘴硬地丟下這樣一句話,快步離開了房間。雖說他一直強撐著麵子,卻還是給眾人了一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魏允走後,廖升和曹之棟都沒有再提起選隊長之事。這件事便這樣不了了之了。
第二天,白嵐收到了身在淺涯關作戰的洪淩杉的來信。信中記載著韓柏汕、石氏兄妹等人的消息。他們果然都已被派到了前線,韓柏汕還因赫赫戰功踏入了官員行列。雖說隻是低階官員,但在他這個年紀,也是很難得的事情了。白嵐由衷地替他感到高興。
兩日後,白嵐又收到了艾琳的來信。信中說她找到了曾經六小隊中還幸存的隊友們,大家聽說她在寅城見到了白嵐,都紛紛打聽自己的情況。這令白嵐不由露出了溫暖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