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觴這次是真的動搖了。白嵐身為他六小隊的隊長，就算對案情有什麼疑問也該來找身為六小隊導師的他。她避開自己卻去找平日幾乎沒有什麼接觸的童靂，顯然是對昨天野訓之事有了看法。
思及此處，趙無觴不禁心中有氣。原想著她莫出來礙事便好，卻不想還有可能會壞事。倘若因此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那才真是得不償失。
若非教主有令，看我不把你這小丫頭片子大卸八塊！趙無觴憤憤地想到。
元楚瑜見他沉默不語，再沒了方才的囂張氣焰，料到他果真心裏有鬼，不禁大喜過望，連忙趁熱打鐵道，“此時你將我拿住也得不到什麼好處，不如將我放掉，也好給自己留出些寰轉的餘地。倘若我繼續照常行事，不也能為你創造出一些洗脫嫌疑的時間和機會？”
其實他手上的確沒有充足的證據指向元楚瑜。原本二人之間的關係就是不能公開的秘事，更莫說自己早將那屍體焚毀了。若是貿然行事說不定還會被反咬一口，一番調查下來自己臥底的身份多半是藏不住的。
想著自己這麼多年來深入敵營、曆盡艱險，為聖教大業鞠躬盡瘁，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而那憑空冒出的“聖女”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卻得盡榮寵，自己還得受製於她，不禁妒火中燒。他並非於夜風的死忠，不過是趨利避害追隨了新任教主，自然不會任他擺布而毫無怨言。
念及此處，趙無觴的語氣鬆了一些，“要我放了你，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且說說看。”
“我要你這易容改魂的秘術。”
“哈哈哈哈，趙無觴，你當我是三歲孩童麼？我若將此術教給你，你便可憑此找出破解的辦法。如此一來，拆穿我不過是舉手之勞，倒不如直接殺掉我來得幹脆！”
“我可沒有讓你現在教給我。隻要你答應此事，我非但可以放了你，還可以助你成事。”
“這麼說來，你是不打算繼續留在此處了？”元楚瑜聽出了他的用意，心下微微生疑。
“不錯，我早厭倦了此處閉塞乏味的生活。加之拂曉日漸式微，怕是過不得幾年便會被瀾澤殿吞噬殆盡，我可不願意吊死在這顆朽木之上。”
“既然如此，你不如棄暗投明，加入我瀾澤殿。主祭向來求賢若渴，憑你的實力，定會受到重用。”
“並無不可。”趙無觴放開了受縛的元楚瑜。
“隻要你肯助我，事成之後，必可憑此入主高位。到時，我自會為你易容改麵，從此脫離趙無觴這個身份。”重新恢複自由的元楚瑜微微一笑，幾個起落間消失在了湖光山色之中。
趙無觴靜靜看著元楚瑜離去的身影，若有所思。一片細葉正巧從樹上脫落，緩緩在他麵前飄落，擾亂了他的視線。隻見他一把捏住眼前的細葉，揉搓間將其化作了一片焦黑的飛灰。
……
白嵐昨日夜裏從童靂處了解到了李香琴和宋啟裕的相關情況，發現一切並不足以支撐自己的猜測，不禁鬆了一口氣。本意上來說，她是不希望自己的老師有問題的。
因為六小隊慘烈的傷亡，整個寅東營進入了高度戒備的狀態。整個營區全麵封鎖，禁止所有人員出入流霜穀，課程和訓練也盡皆停了下來。對方無目標無差別的殺戮使得營裏人人自危，誰也不知道噩運何時會落到自己頭上。
“老師，您找我？”剛組織隊員們悼念完已故的隊友，白嵐便被趙無觴找了出來。
“坐。”趙無觴一如往常般地指了指下首的椅子，關切地問道，“心裏好受些了麼？”
“多謝老師關心，我感覺好多了。”
“你能很快振作起來，我很欣慰。”趙無觴點點頭，“否則，怕是很難完成接下來安排給你的艱巨任務。”
“請老師指示。”白嵐一臉鄭重道。
“此次任務，十分危險。稍有不慎便會死於非命，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倘若實在不願意，盡管直說，我不會勉強你。”
“定然全力以赴。”白嵐毫不畏懼地表態道。
“很好。”趙無觴似是早已料到了她的反應，微微露出了笑容，“今天上午，經導師們一番探討，決定在下一次傷亡出現之前，主動出擊。你的任務，便是擔任此次行動的誘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