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邊疆熱土上不息的生命吟唱——淺析《木壘河》的情色描寫(1 / 2)

我們說長篇小說《木壘河》是書寫動蕩時代家國命運變遷的曆史長卷,又是一部活生生的平民史詩,是因為小說不但跨越廣闊的時空,鑄就了一部沉鬱、厚重、冷峻、悲愴的新疆往事史,而且編織了一係列平民家庭各色人等的愛恨情仇故事。人說愛情是永恒的主題,《木壘河》也用較大篇幅描寫了男人女人的愛情,但不是為愛情而寫愛情,而是將其置於漂忽變遷的多舛命運和苦難人生之中,置於匪患、兵亂、災荒相交織的宏大而又雜亂的背景下。讓人們知道,那個時代的邊疆,盡管水深火熱,比東部更甚,但生命卻不息,愛卻永恒。

為了作品主題的需要,小說對諸多人物的愛戀情色作了必要的描寫。這裏僅以魏嘯銘、魏嘯才、麥秀、湘繡之間複雜的戀情作粗淺的剖析。

小說第九回是這樣描寫麥秀對魏嘯銘的愛戀的:“麥秀每次低頭走過魏嘯銘房間的時候,都支棱著耳朵,眼睛快速地通過房門向裏瞟一眼。偶爾迎上魏嘯銘的目光時,就臉紅心跳地摟著六十子,快快地逃……”“麥秀時常想起魏嘯銘的眼睛。每次想起那雙深井似的眼睛,都讓她麵紅心跳,還有魏嘯銘眼睛裏滿溢的那種讓人既踏實又熱烈的灼人之光。麥秀便被這眼中奪目的光,燒灼得坐臥不寧了。她時常一個人坐在那裏發呆,想象著魏嘯銘在自己麵前尷尬緊張局促的樣子。她想,原本乖巧機敏的魏嘯銘怎麼一見到她,就變得木訥起來。想到這些,她會不由自主地撲哧笑出聲來。”僅兩段素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的形像已躍然紙上,順帶把魏嘯銘不知所措的神情描述出來。這裏沒有卿卿我我,隻有純真、美好的初愛。

而魏嘯銘,“一抬頭,看到麥秀帶著六十子進來,心便無端狂跳起來……”“那銀鈴般的笑聲和尾音很長的帶著嬌嗔的喊媽的聲音一下一下地撞擊著魏嘯銘的耳鼓,撩撥著他的心。使他心裏癢癢的,嗓子也是,讓他想唱想吼。他覺得聲音隨時都會衝喉而出。他努力克製著,終於忍不住張開嘴,聲音卻突然像卡在喉嚨裏,隻剩下一聲粗粗的歎息似的氣流聲。他咳嗽了一聲,深吸一口氣。‘一把抓住妹妹的手……親了個……’歌聲突然爆起,又戛然而止,似乎被人突然捏住了喉嚨。魏嘯銘的臉突然漲紅起來。”細膩的筆觸下,一個懵懂少年對心儀的女孩衝動、掩飾又欲罷不能的樣子,活靈活現地出現在我們的麵前。對人物的神情、舉止、心理活動拿捏得如此準確,令人叫絕。

魏嘯銘的哥哥魏嘯才深愛劉師傅的女兒湘繡,已經訂婚,但為搭救父親被迫要與不愛的汪秀英結婚,兩人似乎為了補償對方而發生人生的第一次:“魏嘯才的手在湘繡身上急促地摸索著,他不知道究竟要尋找什麼。心裏隱隱有種渴望,可渴望什麼又讓他茫然。他推起湘繡的衣服,看到藕荷色的繡著一朵大大牡丹的胸衣。胸衣下鼓起的兩個肉球像兩隻受驚的兔子伏在那裏,顫巍巍地像隨時要躥出去。魏嘯才用力握著它,臉也深深地埋了進去,深深地呼吸著,一種令他快慰的迷醉的氣息鼓勵著他的含混的欲望,讓他一心想要將麵前的女人裹在懷裏。他撕脫掉身上的衣服,俯身在女人身上,一股奇異的感覺從腹下湧起。他的下體也如他酒醉的、懵懂的大腦一樣,在黑暗中,左衝右突,四處亂撞。突然,他像遭電擊了一般,渾身一陣痙攣,有什麼東西奔突而出,一種奇妙的感覺迅即湧遍全身,他幾乎承受不住那種美妙無比的感覺的衝擊,一下趴倒在湘繡的身上。那種美妙太短暫了,就像閃電一樣,一瞬而過。魏嘯才感到一種不由自主的疲憊,有一股濃濃的倦意漫溢過來,還有一種含混的讓他懊悔的感覺。”這大段文字寫出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初次接觸女性身體的本能衝動,體味性愛的迷醉、奇異和美妙,文字葷而不俗,色而不淫。值得一提的是,這是魏嘯才對自身命運的一種逆反舉動,事後“還有一種含混的讓他懊悔的感覺。”寫出他的善良、真誠。如此美好的一刻,對魏嘯才彌足珍貴,與魏、汪婚後的非愛生活形成強烈的反差,也為日後魏嘯才出軌打下伏筆。

小說下文中寫到,魏嘯銘被土匪弄殘了下身,讓年青貌美的麥秀如同守寡。而其兄魏嘯才為搭救父親,不能與心愛的姑娘湘繡在一起,而遷怒於妻子汪秀英。兩個性情扭曲長期得不到撫慰的男女如幹柴烈火,一旦因偶然的因素點燃,便迸發出野性的火花,熊熊燃燒。第十五回這樣寫道:“這是一塊荒蕪的、久旱的土地,渴望被耕作播種、渴望雨露。在麥秀驚喜的、快樂的呻吟和呢喃聲中,魏嘯才輕輕地俯下身去,尖銳的犁尖深深地插進土地。犁鏵插進地裏翻起的層層土浪,使麥秀叫得更加歡暢也更加急促。積聚已久的一種情緒忽然找到了釋放的機會,急劇地在胸中膨脹為一種如癡如醉的快慰。迷狂的魏嘯才漸漸急促的氣息掠過麥秀的耳際,癢癢地刺著麥秀的脖頸。麥秀扭動了一下脖子,嬌如凝脂的麵頰蹭著魏嘯才堅硬的胡子茬。”請讀者注意,這裏沒有事先蓄謀,也沒有勾勾搭搭,文中交待:“魏嘯才上到弟媳婦麥秀炕上的機緣,很偶然。”那天他喝酒回來,看見一個人影,伸手猛一拽,是麥秀,一個趔趄倒在他懷裏。一股異香躥入他的鼻腔,還有頭發撩著他,一股濃烈的男人氣息和燒酒氣味讓她一陣心悸、酥軟、血衝腦門,使她感到迷亂和惶恐。出於本能,她一把推開他,他向後趔趄著帶著她一同倒在地上。“他看著倒伏在他身上的麥秀,隻呆愣了片刻,就一把摟過麥秀,一張大嘴疊印在麥秀的嘴上。麥秀‘嗚嗚’了兩聲,掙紮一下,不再動了。”對這種狂野的愛欲,我們不能因這對男女的亂倫而過於指責,是匪患,是這個社會,造成這畸形的性愛。對此,小說沒有作過多的細節描述,而是采用比擬的手法,寫出當事人本能的身心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