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旅者與城市(1)(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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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迪去世後不久,有個年輕的日本建築師來到巴塞羅那,為了考察這裏的地鐵項目。

當年,他也像許多初來乍到的遊客一樣,走出聖家堂地鐵站,迎向陽光,一個轉身,那沒有完工的聖家堂,直挺挺地在眼前出現,他瞬間被驚到了。

晚上回到旅店,他還沒有從那一刹的震撼中恢複過來,久久不能入睡,於是打開日記本,寫道:“我看到東北正麵與西北麵的半圓形牆麵已經建好,但上頭的圓頂還沒有完成,抬頭可見灰茫茫的天空……鷹架被搭到了鍾樓頂端,巨大石塊上的浮雕環繞著鍾樓……”

這個日本人,名叫今井建治。

他回到日本後,再也沒有從聖家堂給他帶來的巨大震撼中走出,於是,他放棄了在地鐵領域中的研究,成為高迪的狂熱追隨者。

從一個年輕的建築師,成為一個白發蒼蒼的大學老教授,他講的始終是高迪。

班級裏,有個學生很不理解,甚至有些叛逆,拍著桌子不服道:“你為什麼用一輩子去追隨一個已死之人?真沒出息!”

後來,這個學生跑出教室,買了一張機票,來到巴塞羅那。

當他走出地鐵站,也是迎向陽光,一個轉身,聖家堂以當年迎接今井建治的姿態,同樣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他站立在那裏,驚呆了……

這個學生,就是當今和安藤忠雄齊名的日本建築師石山修武。

不少遊客是為了追尋高迪才來到巴塞羅那的,從來沒有哪一座城市,僅僅因為一個人的存在而那麼受歡迎過。巴塞羅那因為它豐富多彩的高迪建築,在1999年獲得英國皇家建築學會授予的“皇家建築金獎”,這是迄今為止,這個獎項第一次頒發給一個城市整體,而非單個的建築。

有人統計過,高迪的建築,每年為巴塞羅那帶來至少5億美元的旅遊收入。那麼,其中一定有不少是由來自日本的遊客貢獻的。

在巴塞羅那,隨處可見日本遊客,他們通常是人手一本《巴塞羅那——高迪的城市》畫冊。有一種說法,日本人對巴塞羅那有種情結。這話的確不假,曾有一部日本電影,名叫《未來預想圖》,片中的主人公福島是一個高迪迷,電影攝製組甚至還來到了巴塞羅那拍攝,裏麵都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風景,當然,還有熟悉的聖家堂。

其中有一段情節就是:

“這是聖家堂,很棒呢!真想能親眼去看看,我想成為高迪。”在大學的圖書館,還是一個建築係大學生的福島,對身旁他喜歡的女生說。

“要變成高迪倒是有點困難,我們去看看吧!”

雖然中間發生了很多事,他們分開了,可若幹年後,在聖家堂前,福島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大喊她的名字。

一轉身,果然是那個朝思暮想的她。

3

聖家堂的全名是:聖家族贖罪教堂。

起初,由一個組織發起興建,他們看到當時社會的頹廢,希望建立一個位於巴塞羅那的市中心的贖罪教堂,可以讓教徒們在這裏祈禱。它與真正教堂的區別在於不受教皇管理,是私人財產,甚至可以說是大眾宗教情懷的表達。

一位名叫Villars的建築師,他被指名負責該工程項目,但在建了地下室之後不久退出了。

1883年,高迪接手,他是一個非常虔誠的教徒,謹慎而認真地起草了一個萬分繁雜的設計方案,自從接手之後,他再也不設計其他任何建築了。在他眼中,聖家堂不僅僅是建築,甚至可以說,這是他夢想的實現。

聖家堂的核心理念是將教義現實化,教堂的設計共有3個主題,分別是誕生、受難和複活,牆上的雕塑都是以《聖經》中的故事作為題材,18座高塔中的17座分別代表了耶穌的12個信徒、4個使徒和聖母瑪利亞,而中央最高的尖塔象征耶穌本人。並且,為了景觀需要和視覺藝術效果,教堂四周保留相應的空地,形成四星狀的廣場。

站在它的麵前,即使你不是教徒,也會被宗教的感染力折服。這一種折服,並不是嘩眾取寵,而是來自上天,來自自然的那一種由內心而生的感動。

1883年是高迪建築生涯的巔峰。三十而立的他,開始了聖家堂的建造。教堂最初被命名為貧民教堂,後曾一度改稱新教堂,最後決定取名聖家族大教堂。

為此,他付出了一生的心血。

43年來,他每天都去監工,衣衫襤褸,甚至經常忘記吃飯,需要學生往他嘴裏塞麵包。有一天,當他結束工作,一如既往地去教堂祈禱的路上,一輛電車撞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