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頭,問她這是哪裏,我睡了多久,為什麼在這兒……
她掏出自己的手機,給我看時間。
我設定時間的習慣,一直都是年月日,這個女人的習慣是月日年。我反應了兩秒,瞪大眼睛,“我睡了一個月?”
矮個女人告訴我,這裏是加州。帶我來的男人外出工作,她們是看護我的護工。我有夢遊症,正在接受治療。
矮個女人給我放下一本全英版,便離開了。我看過這部意譯版,知道大致情節,偶爾查生詞,也能看懂的故事。
不知不覺到了晚上。
房屋外有人喧囂。
我剛放下書,右手被一雙手合抱住。
杭世楠眸色很潮濕,鬢角浮起淡淡的紋路,“一切都結束了。”
頓了頓,又說:“不會再有人打擾我們。”
夜色中,他娓娓道來——
他借黃城的手達成目的,自然不會讓黃城掐住他命門。在陳坤去世、陳氏企業陷入動蕩麵臨被收購危險的那段時間,他找到黃城把柄。期間我被送到省院。
省院的火災是黃城的手筆。
省院中一直有杭世楠的人。這些人保護我。黃城無法直接對我下手,便偽造天災害我。沒想到死了那麼多人,我還能活下來。
杭世楠和黃城做了份交易。他們各自不想和對方為敵,也各自後退一步。杭世楠帶著我定居國外,從此再不回國,不出現在黃城眼皮底下。
我安全了。
不僅如此,杭世楠向我求婚。
他已經訂好教堂,請了神父。我們將在一周後舉行婚禮。曾經斷掉的幸福,現在能續接上。
我恍惚。夢想驟然視線,我總覺不真實。
心中的不安很快得到驗證。
某天醒來,我發現衣櫃裏的婚紗被剪成碎布,剪刀在我手中攥著。
為了保護我安全,房間安裝無死角的攝控設備。
我在錄像中看到,大概在晚上十一點左右,我像彈簧一樣從床上蹦起,翻出剪刀,眼神空洞地剪婚紗。
夢遊!
睡夢中無意識行為。剪婚紗還好,若是剪刀插在人身上呢?
我被這個可能性嚇到了,捂著嘴,莫名想起黃越說的話。
因精神病住院……把這個病坐實……
我早該想到,他不會放過我!
一個病人,誰娶了誰倒黴。千萬不能嫁給杭世楠。
我匆忙收拾行李,準備離開。但找不到行李箱,也不知道要帶什麼。總有些關鍵信息從腦中閃過,我抓不住。
衣服淩亂地攤在床上,我挫敗地坐在地上。
杭世楠回來,見到滿屋子狼藉,悶聲點燃一支煙。
煙頭燃盡,杭世楠眯著眼說:“這個世界充滿意外。有人吃飯被噎死,出門被車撞死。但不會有人為此不吃飯,不出門。”
“景彤,與其擔心未知的危險,還不如讓自己活得更輕鬆快樂。”
“所以,你最應該和我在一起。”
他的話很有道理,我無法反駁。
當我穿著婚紗,被臨時雇傭的“父親”挽著胳膊走上紅毯,被杭世楠牽上手時,逐漸感到一股奇異的平靜安寧。
他說的對,與其擔心未知的危險,更應該活在當下。
他說“I DO”。
四周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我腦中勾勒出一個畫麵,年輕的夫妻,二哈,布偶,簡單平凡地活著。
這是我一直想要的生活。
他偶爾看向我的視線,讓我確信,他能給得起我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