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托著腦袋,煩躁地皺眉。剛才應付陳辰消耗了太多力氣,現在懶得和他解釋。
杭世楠沒再追責,摟著我往外走。他很細心,扣住我肩膀,讓我把身體大部分重量壓在他身上,幾乎是半抱著我。
雖然他沒問我,但他調監控就會發現陳辰。不過他始終沒提這段商場小插曲,我也沒和他說。
登機前,他叮囑我,若是趙高為難我,我立刻回來。
杭世楠對很多事有先見之明——趙高確實為難我。
我到了海南小島,隻見到趙高的小徒孫。
高人嘛,總要擺足架子才出場。
我懂規矩,耐心地和小徒孫周旋。
小徒孫以師祖為榮,不停講趙高的光榮事跡,中心點隻有一個:必須心誠。比如某位求趙高化解陰債的客人,不僅花了大錢請趙高出山,還從小島入口一路跪求到趙高在山上的別墅門前。那位客人因為心誠,所求都得到了。
我聽得咋舌,也明白小徒孫的潛台詞。趙高想看我從海島入口跪求到山上別墅。
五十多公裏的路程,雖然修建成柏油馬路,但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走一步跪下磕一個頭,也得十天半個月。
杭世楠定的期限,三天。超出三天,沒必要求趙高。
來海島第一晚,我就和杭世楠聯係。
我有些大意,沒防備這地方有信息攔截裝置,很直白地問杭世楠,我有沒有必要按照趙高的意思做。
杭世楠回複一堆無意義字母,想來是隨意摁的。
我沒明白他的意思,給他打電話。
電話隻想了一聲就被他接起來。
“不要掛斷。我馬上過去。”
我舉著手機,直覺電話中他的聲音很激動。又不知道原因,不停追問他發生什麼事。鼻尖竄出一股刺激性氣味,腦子瞬間暈了。
醒來時,我看的清清楚楚。
周圍牆壁上釘著金屬環,或者掛著刑具。沒有電燈,四個牆角立著一人高的燭台。蠟燭搖曳出昏黃的光芒。
我呈大字形被綁著,微微掙紮,能聽到金屬鏈條的聲響。
和我有仇的人……我最先想到陳辰。
但最先見到的,是程曉英。
女人最擅長為難女人。
程曉英用蘸了麻油的皮鞭抽我。她一向養尊處優,很嬌弱,鞭子抽在身上,立刻綻開皮,也確實疼。但若是換力氣大的人動手,傷口絕對能翻出骨頭。
她抽了十幾下,手臂耷拉下來。
刑房中響起我們兩個女人粗重的喘息。
她是因為精疲力盡,我是因為盡全力忍痛。
程曉英低著頭,咬牙切齒地唾罵,“你就是個女表子,就該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憑什麼比我活得好?”
我閉了閉眼,頭頂被一片陰影遮住。
有人問我,“景彤女士還沒有嚐過人不人鬼不鬼的滋味,我幫你品嚐如何?”
這個聲音,這個語調……
我眯了眯眼,慢慢抬頭,看到黃越。
他逆光而立,整個人站在陰影中,麵容被燭光拉得猙獰。
我莫名有些害怕,故作堅強地哂笑,“怎麼沒嚐過人不人鬼不鬼的滋味。省院那把火,燒了我七成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