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四個小時,沒有絲毫喘息之機。五個小時過去了。我們損失了多少人?天曉得。
這時我有一點兒麻麻的感覺,同時聽到一聲脆響。接著,布雷斯出現在我眼前,我仿佛通過一條長長的灰色管道望著他。
“怎麼回事?”他問,“我一直聯係不上你。”
“生活充滿動蕩,”我答道,“我們正好趕上了其中一個。”
“風暴?”他問。
“你他媽說對了。肯定是所有風暴的老祖宗。我好像看見一隻什麼怪獸往港口方向去了。如果它有腦子的話,應該潛入海底……它剛剛這麼做了。”
“我們剛才也遇上了一個。”布雷斯告訴我。
“怪獸還是風暴?”
“風暴。”他回答道,“死了兩百人。”
“要有信心,”我說,“堅持住,待會兒咱們再聯係,嗯?”
他點點頭,這時,他身後出現了閃光。
“我們的動向,艾裏克一清二楚。”說完,他就切斷了聯係。
我不得不承認他是對的。
三個小時後,風暴漸漸平息下來。又過了好幾個小時,我才了解到我們損失了一半的船隻。光在我的旗艦上,一百二十名船員中就有四十個丟了性命。這場雨真夠嗆。
然而,我們還是想辦法抵達了芮瑪上方的水域。
我拿出撲克牌,挑出蘭登那張。
弄明白是誰在跟他說話後,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回去”。我問他為什麼。
“因為,按照莉薇拉的說法,艾裏克現在就能解決你們。她說再等等,等他鬆懈下來,再打他個措手不及——比如說一年以後。”
我搖了搖頭。
“抱歉,”我說,“不行。走了這麼遠,我們已經損失慘重。要麼現在動手,要麼永遠罷休。”
他聳聳肩,臉上擺出一副“反正我警告過你了”的表情。
“不過,還是說說你的理由吧。”我說。
“最主要的原因,我剛得知他能控製這兒的氣候。”
“我們還是必須碰碰運氣。”
他又聳了聳肩。
“可別說我沒提醒過你。”
“他真的知道我們來了?”
“你說呢?難道他是白癡嗎?”
“不。”
“那他就知道。我在芮瑪都能猜到,他在安珀肯定也能。而我確實從影子的波動中猜到你們來了。”
“真倒黴,”我說,“我對這次的遠征一直有些擔心。但這事兒布雷斯說了算。”
“你躲開,讓他自己遭殃去吧。”
“抱歉,我不能冒這個險。他說不定會取勝。現在我正指揮艦隊。”
“你跟凱恩和傑拉德談過了?”
“是的。”
“那你一定覺得自己在海上還有一點兒機會。不過聽著,恐怕艾裏克已經找到控製仲裁之石的法子了。芮瑪宮廷裏的那些人聊到了芮瑪的仲裁石,我是從宮廷閑談裏推斷出來的。這樣一來,至少可以肯定他已經能夠控製這兒的氣候,天知道他還能用那東西幹出什麼事兒來。”
“倒黴,”我說,“可我們也隻好忍受。不能讓幾場風暴挫傷士氣。”
“科溫,有件事我必須坦白告訴你。大約三天前,我和艾裏克通過話了。”
“為什麼?”
“是他主動要求的。我覺得很無聊,所以就答應了。他告訴了我他是怎麼布防的,說得詳細至極。”
“那是因為他從朱利安那兒聽說我們是一夥的。他知道這些話會傳到我的耳朵裏。”
“很可能,”他說。“但這並不能改變那些事實。”
“是的。”我同意道。
“那就讓布雷斯自己為自己戰鬥去吧。”他告訴我,“你可以今後再去對付艾裏克。”
“他不久就要在安珀行加冕禮了。”
“我知道,我知道。但襲擊一位國王和襲擊一位王子並沒有什麼區別,不是嗎?隻要你能幹掉他,他自稱為國王還是王子有什麼關係?他仍是艾裏克。”
“你說得沒錯,”我說,“但我已經答應布雷斯了。”
“那就告訴他你改主意了。”
“恐怕我不能這樣做。”
“你瘋了,夥計。”
“也許。”
“無論如何,祝你好運。”
“謝謝。”
“再見。”
我們的談話就這樣結束了,我感到非常不安。
我是不是正步入一個陷阱?
艾裏克不是傻瓜。說不定他真的已經備好了致命的魚叉,正等著我往上撞呢。最後,我聳聳肩,把撲克牌放回腰帶裏,趴在船舷上往遠處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