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溫!這是個玩笑嗎?”

“不是。”

“你想要什麼?”

“你有什麼?”

“你很清楚我有什麼。”他的視線移動,聚焦在我身上,而我則注視著他的手,他的手放在匕首旁邊。

“你在哪兒?”

“和布雷斯在一起。”

“聽說你最近在安珀露過麵——我本來還奇怪艾裏克手臂上的繃帶是怎麼回事呢。”

“原因就在你眼前。”我說,“開個價吧。”

“什麼意思?”

“直說吧,你覺得布雷斯和我能打敗艾裏克嗎?”

“不能,所以我才選擇支持艾裏克。我也不會出賣我的艦隊。如果你找我是為這個,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早料到你有這個打算。”

我微微一笑。

“真是明察秋毫啊,兄弟。”我回答道,“那好吧,和你談話很愉快。安珀再見——也許咱們還真能再見麵呢。”

我伸出手去,他喊了出來:“等等!”

“怎麼了?”

“我還不知道你的出價呢。”

“你當然知道,”我說,“你已經猜到了,可你不感興趣。”

“我沒這麼說。隻不過我很清楚正義在哪邊。”

“你是說力量吧。”

“好吧,力量。你準備出什麼價?”

我們談起了條件,大約一個小時之後,北部海域就對布雷斯的三支影子艦隊開放了,它們可以進入這片海域,作為支援部隊。

“如果你們失敗了,安珀會有三個人掉腦袋。”他說。

“但你並不真的認為會發生這種事情,不是嗎?”

“不。我認為用不了多久,你或者布雷斯就會坐上王位。我很樂意為勝利者效勞,我會很喜歡自己的攝政區的。不過,我還是希望能把蘭登的腦袋作為交易的一部分。”

“不可能。”我說,“你要麼接受,要麼拉倒。”

“我接受。”

我微笑著把手掌蓋上撲克牌,他的身影消失了。

傑拉德的事隻能留到明天再說。凱恩已經讓我筋疲力盡了。

我蜷在床上睡著了。

弄清形勢以後,傑拉德同意放我們通過。在他看來,雖然我和艾裏克都不是什麼好人,但至少我更有能力些,更合他的心意。

事情很快敲定,他的要求裏沒有涉及任何人的腦袋,所以我趕緊答應了他的所有條件。

然後我再次檢閱部隊,對他們多講了些安珀的情況。奇怪的是,高大的紅皮膚和那些小個子毛球竟然相處得很好,像兄弟似的相親相愛。

讓人傷心,但這是真的。

我們是他們的神,於是可以為所欲為。

我看見了艦隊,漂浮在血紅色的大洋上。我思索著。他們將穿越不少影子世界,在此期間,很多人會喪命。

我想著那些步兵,其中既有阿佛納斯人,也有我從那個叫裏克的地方找到的部隊。他們的任務是步行前往實界,前往安珀。

我洗了洗牌,在桌上擺好,拿起本尼迪克特那張。我長時間地盯著他,可除了一片冰涼之外,什麼都沒有。

我又拿起布蘭德的牌。有好一會兒,這張牌上也是一片空白。

接著,我聽到一聲慘叫。聲音裏充滿痛苦,非常可怕。

“幫幫我!”他尖叫道。

“怎麼幫?”

“你是誰?”這時,我看見他的身體痛苦地扭曲著。

“科溫。”

“把我從這個地方弄出去,科溫兄弟!你要什麼我都答應!”

“你在哪兒?”

“我……”

一陣天旋地轉,我的大腦完全無法解析這些圖像,一聲極其痛苦的慘叫之後是一片寂靜。

撲克牌再次變得冰冷。

我發現自己在發抖。可究竟為什麼發抖,我並不知道。

我點上一根煙,走到窗前,看著外頭的夜色。我住在要塞的一個房間裏,撲克牌扔在屋裏的桌子上。

星星看上去很小,模模糊糊的。天上的星座我一個也認不出來。一個藍色的小月亮正在黑暗中快速下落。與夜晚相伴而來的是一股突然出現的寒意,我裹緊了鬥篷。這種冰冷的感覺讓我回想起俄國冬季那場可悲的戰役。上帝!當時我差點兒給凍死!而它又給我帶來了些什麼?

當然,把我帶向安珀的王位。

無論什麼經曆,這一條理由已經足夠了。

但布蘭德呢?他在哪兒?在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誰幹的?

答案?沒有。

但我還是不斷思考著。我盯著窗外,眼光隨著那個藍色的圓盤下落。我是不是沒有把握住整體情況?是不是還存在一些被我忽略的因素?

沒有答案。

我拿了一小杯酒,回到桌邊坐下。

我撥弄著撲克牌,找到了爸爸那張。

安珀之王奧伯龍站在我眼前。他一身綠色和金色,高大魁梧,黑色的胡須中夾雜著銀絲,頭發也是相同的顏色。他戴著鑲綠色寶石的金戒指,還佩戴著一把金色的劍。我曾以為他是安珀永遠的君主,以為任何事物都不能將他拉下寶座。究竟發生了什麼?我至今仍然一無所知。但他不在了。我父親的生命已經結束了嗎?

我集中精力盯著他的牌。

一片空白,空白……

有東西?

確實有什麼東西。

雖然很微弱,但的確有一絲回應。撲克牌上的人躬起身子,他已經枯萎了,隻能依稀辨認出過去那個男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