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鄭翌清滿眼怒火,瞪著景晟睿,一字一句說道:“當日你隨我進入軍營,我就立下規矩,凡動搖軍心者立斬,凡出言不遜者立斬,凡意圖叛軍投敵者立斬,三罪並罰。就算你是世子,今日這一死你也難逃!來人,拖下去!”
門外軍士快步進帳,製住景晟睿,將他拖住,往外拉。一向體弱的世子,自是敵不過兩個身材高大的士兵,幾番掙紮都沒有結果。
“鄭翌清!你敢斬我!”景晟睿向帳內大喊。
眾將官見此狀皆跪下求情:“主帥,軍師身份特殊,斬不得,斬不得啊!”
“是啊,主帥,軍師乃是世子,若你真的斬了他,又如何向朝廷,向昌國公交代!主帥,斬不得,世子斬不得啊!”
“軍法如山,怎能徇私?景晟睿雖屬皇族,但現在是在軍中,一切以軍令為準!昌國公那裏我自會交代,用不著你們操心!來人,推出去斬了!”
“主帥!”一員老將大聲說道:“主帥!大敵當前,先斬軍師,必會紊亂軍心,不如就先且記下,待破敵之日再與他計較,可好?”
鄭翌清沒有說話,眉頭緊鎖,雙目盯著帳外被製住的景晟睿,不似平日的安靜,也是怒目瞪著自己。
“軍師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來人,打八十軍棍,先留他的命。”
“主帥,世子身體太弱,八十軍棍下去,恐怕就要了他的命了!暫時將世子押下去軟禁起來,待破敵之日再斬,也免得世子受此皮肉之苦啊!”老將依舊不肯退下,力圖為景晟睿免去皮肉之苦,待破敵之日再想辦法:“主帥,世子乃是皇族,現雖處軍營,受軍法約束,能否請主帥法外開恩,即便是處刑也要上報朝廷,待萬歲批下,再行懲戒。”
“放肆,你們這是要造反不成?”鄭翌清再次抬頭看向帳外,其實他的心裏也怕這八十軍棍下去,若真的世子丟了性命,自己當真無法交代,而實際上,自己也下不去那個手,想他這幾日一起與自己同處帳中,日夜相伴,一直安安靜靜的守在一旁,安靜的笑著,安靜的站著,安靜的坐著,安靜地看著地圖,安靜的看著自己。有時候坐在椅子上,就覺得一束目光在盯著自己,抬起頭來就看見他安安靜靜地對著自己微笑。
“還在等什麼。現在就行刑!”鄭翌清一聲令下,兩個士兵便將景晟睿拖向刑架,綁好雙手。一個士兵走上前脫去景晟睿的上衣,小聲的說了一句:“世子,得罪了。”便轉身拿起碗口粗的軍棍,與另一人對麵而立,一下一下的打在景晟睿的背上。
眾將官依舊跪在地上,回頭看著,鄭翌清也順著大家的目光往外看。景晟睿被脫去了上衣,背對著自己,泛白的皮膚,背部的肩胛骨十分突出,軍棍一下一下打下去,能看得見他的身體好像隨時都會倒下,鄭翌清甚至能想象到他單薄的身體,突出的鎖骨,還有根根分明的肋骨。
景晟睿被綁住雙手,軍棍一下一下的打在背上,他用力咬著下唇,滿口血腥味道,努力忍耐著不讓自己出聲,怕一出聲,那個人聽見了,會真的下令住手,那這所有的戲,都是徒勞。
能感覺到血順著後背向下流,一滴,一滴,一滴,不知那個人是不是還在看著自己?
眾將官正想著怎麼向主帥求情,就聽見行刑的士兵喊道:“主帥,軍事昏死過去了!”
鄭翌清看著景晟睿的背影,頭低低的垂著,更突顯了背上的傷,血肉模糊的的傷口,還有鮮紅的血順著脊背流下來,一滴,一滴,一滴……碗口粗的軍棍上滿是鮮紅,卻隻打了四十棍。不忍看他,鄭翌清轉過身,厲聲言道:“暫且記下四十軍棍,先將他送去養傷。”
士兵聽令,放下景晟睿,搖晃中景晟睿似乎有些轉醒,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看著邊上的士兵,隨即又閉上了眼睛。
“今日暫且到這裏吧,各自回去休息,計劃照舊。”說完,鄭翌清便匆匆離帳,走到門口時,偷偷瞥了一樣景晟睿,清瘦的身體,傷痕猙獰的脊背,泛白的皮膚,還有無力垂下的手臂,看得鄭翌清心驚肉跳,不敢直視。
主帥走後,眾將官都沒有離去,隻是在後麵跟著行刑的士兵,看他們將手上的世子抬進一間軍帳。眾人中為首的是剛才求情的老將,進了帳內,噤聲跪下,看著世子慘白的麵色,出血的下唇,汗濕的頭發,唉聲歎氣,言道:“何苦這般,說了那些不受聽的話?世子本不是這樣的人啊……”眾人皆點頭稱是。都說打得重了,這換做別人,四十軍棍還受得了,隻是換做是這世子,怕是能要了他的命,何談八十?
軍中的郎中已經過來看過,開了方子,囑咐身邊的藥童按時送藥過來,交待完,便轉身向眾人言道:“各位將軍請回吧,世子乃是皮肉之傷,先下已經上了藥,等會兒自會有藥童過來送藥,大家不必都圍在這裏了,讓世子好好靜養。列位,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