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婁樂歌回答道。
“那，那你為什麼還給她三百個金幣？”
“那時我身上全部的錢，你值得了這麼多。”
。
三年前，艾爾基亞來了一個小男孩兒。
格羅姆是個很奇怪的男孩兒，明明瘦的像根竹竿兒一樣，力氣卻大的驚人，而且能吃很多東西－－當然前提是有很多東西給他吃，有一次他去巫毒商店買了三個兔腿兒，六根夜狼肉香腸，七隻沙丁魚，一股腦兒全塞進肚子裏，把胖波爾都嚇出了一身冷汗，他自己都吃不下這麼多東西，格羅姆這個七八歲的小孩兒怎麼能做到的？格羅姆打了個飽嗝，摸了摸絲毫不見凸起的肚子，心滿意足地走了，隻留下巫毒商店眾多客人麵麵相覷。
格羅姆很會玩兒，上樹掏鳥蛋，下海摸魚，用捕獸夾子打野兔，編網捕蜻蜓，沒一樣是他不會的，大大的腦袋裏好像裝滿了新奇的鬼點子，而瘦弱的小身板卻又凝聚了無窮的精力，全村的小孩子有事沒事就粘著格羅姆，一群孩子滿山遍野的跑。
不過自從卡拉黏上他之後，格羅姆就安分了很多，因為多了兩張嘴要吃飯，他不得不每天都去礦洞裏挖礦石，偶爾也會帶上卡拉，兩個小孩子背著背簍一頭紮進礦洞裏，大半天都不出來。
樹老根多，人老話多，礦洞門口發錢的斷指老頭每次見到這兩孩子就忍不住調侃道：喲，格羅姆，又帶著你小媳婦兒來挖礦啊？卡拉每次都會紅著臉多到格羅姆身後，而格羅姆隻是嘿嘿的傻笑，老頭又調戲道：什麼時候結婚啊？老頭子要來吃喜酒的喲！吃什麼喜酒啊？錢還沒攢夠呢，格羅姆笑嗬嗬回道：不過大爺你發工錢時多加一個銅板，就能提前一天吃到喜酒呢。老頭子總會吹胡子瞪眼嚴肅地說：說什麼胡話！這錢是國王的，哪裏能隨便亂發！可話是這麼說，每次發工錢的時候總會假裝老眼昏花，給格羅姆多一個銅板，一旁的年輕步兵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盡管這樣，要給卡拉的姆媽買淨化藥水治病，要三個人吃飯，格羅姆掙的錢依然不夠花銷，隻能去山林裏捕點野物或者去海裏捕魚，收益好時才能填飽肚子。
和格羅姆不一樣，卡拉是個心思細膩，喜好安靜的小孩，走起路來都是邁著小碎步，格羅姆說那是貴族小姐的病，窮的和小乞丐一般的卡拉這才下定決心自己治好這個病，於是學著格羅姆的樣子，走路時大搖大擺，跨著大步子，小手甩的老高，巫毒商店的猴兒看了就捂著肚子笑卡拉是隻黑鵝，因為村裏的鵝揚起腦袋大搖大擺的走路，像個貴族將軍，那天回到小草棚，卡拉給躺在床上的姆媽說了這件事，姆媽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寵愛著說道：卡拉雖然黑，但不是鵝將軍呢，走路啊，怎麼舒服就怎麼走啊。卡拉笑著點點頭，露出缺了兩顆門牙的牙齒。
有一次，兩人來到村子後的一座小土墳前，格羅姆蹲在墳前，倒了一杯巫毒商店買來的綠蟻酒，然後拿著小樹枝在墳前的沙地上畫著什麼，卡拉正吃著一隻烤的焦糊的硬麵包，小嘴兒黑乎乎的，低頭看過去，和墓碑對比了半天，認出了格羅姆寫的正是墓碑上的字，心裏一陣歡喜，阿哥能寫字，猴兒會寫麼！
自從卡拉的姆媽清醒後，知道了格羅姆為自己娘兩做的事情，讓卡拉認格羅姆做了哥哥，於是卡拉就一直這樣叫著。
夏天快要過去的時候，格羅姆給扛著一隻缺口的斧頭進了山，出來的時候拖著一棵小白楊樹，腰間還掛著一隻灰色野兔，來到小草棚邊，把野兔給了卡拉，自己開始剝樹皮砍樹枝，挫草繩，搭架子。卡拉燉好野兔，也開始幫忙，兩個小孩兒東搗搗西敲敲，滿身臭汗，不過都很高興，到了晚上，卡拉母女兩搬進了新家：一個不會漏雨的草棚。
秋天悄無聲息的接近，山林間的樹葉開始變黃，卡拉跟著格羅姆後麵，手裏提著一雙草鞋，遞給格羅姆，說道：姆媽最近好多了，說明天就不用買醫療藥劑了，她給阿哥編了雙草鞋，叫我拿過來。
格羅姆握著一根小樹枝撥弄前麵的野草，好清理出一條路來，轉過身對卡拉說道：我不穿鞋子。
卡拉盯著格羅姆被地上石塊和樹枝劃出密密麻麻細口子的雙腳，嘟著嘴說道：姆媽說野孩子才光著腳丫子。
格羅姆撿起一塊石子丟了出去，氣憤地說道：我沒爹沒媽，好不容易有個老頭子要當我老師，我給他磕了頭，他第二天就死了，我，我就是個野孩子。
聽了格羅姆的話，卡拉抿起嘴唇，小眼睛裏浸滿了淚水：姆媽還說，你是卡拉的阿哥，卡拉的姆媽就是阿哥的姆媽，阿哥不是野孩子，所以要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