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放亮,草棚子前的小院就坐著兩個人,兩個外鄉來的少年。
婁樂歌看著朝陽東升,輕撫著黑色木匣子,問道:“君臨城還有多遠?”
祖爾克斯輕輕裹了裹灰色袍子,這件袍子對他來說有些大,但是自從兩人逃亡到這裏,一路艱難險阻,能有件保暖的袍子他就很滿足了。
他翻出地圖,看了看,說道:“以我們現在的速度,如果不出意外,一個月差不多就能到了。”
一個月,他們已經逃亡了一個月,現在還要繼續逃亡一個月,這種生活對婁樂歌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對祖爾克斯這個身體單薄的家夥,可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了。
婁樂歌想了想,說道:“如果我們走官道呢?都過了一個月了,那個什麼蘭迪將軍派出的人恐怕差不多也該放棄了吧?”
祖爾克斯搖了搖頭:“搜捕還會繼續,不過也有可能因為前線和人族戰況激烈,搜捕我們的人會少一些,但是絕不會沒有。”
頓了頓祖爾克斯,靜靜凝視著婁樂歌,半響才說道:“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從出了失落神廟被一大群士兵追捕開始,這句話就一直埋藏在他心裏,但是他知道,簡簡單單對不起三個字遠不能和婁樂歌所受的傷相比。很多時候這份愧疚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龜殼,壓在他身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嗯,你的歉意我接受了,”婁樂歌正色道,“但是隻有這一次,記住,你是我小弟,我會罩著你,也應該罩著你,這是行走江湖的規矩。”
祖爾克斯無奈的笑了笑,每次他一嚴肅起來,婁樂歌就會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太陽冒出了山頭,陽光灑在薄薄的秋霧上,雞鳴聲響起,接著就是村前村後一陣狗吠,寧靜而空曠的小山村瞬間變得熱鬧起來。
祖爾克斯說道:“你這個大哥似乎要比兄長還好些。”
婁樂歌愣了愣,想起那個對陣上千甲士依然麵不改色的男人,若不是他,恐怕自己和祖爾克斯兩個人就徹底交代了。
婁樂歌搖著頭道:“我不如他。”
“論實力,你的確不如他,恐怕十年之內你依然趕不上他,但是我相信你的成就會比他大。”祖爾克斯說道。
婁樂歌也不知道這家夥對他哪裏來的這麼大的信心,說道:“你哥那種霸氣外露的男人,我可比不上。敢一個人麵對上千甲士,哪怕身後有五百風呼騎,需要吃多少顆雄心豹子膽?你沒看到蘭迪那個矮子當時的表情,跟便秘了一百年沒什麼兩樣。我呢,就想賺點小錢,在大城市買套房子,最好能帶個院子,然後取個漂亮賢惠的老婆,有事沒事在院子裏喝喝茶,和你們這些兄弟吹牛打屁。要是有人被哪個不長眼的家夥欺負了,一幫兄弟就去揍他!不過咱們還是先不說這個了,接下來的又要往哪裏走?”
祖爾克斯想象著這種將來,似乎也不錯。
他看著地圖說道:“不能走直線,不能走官道,盡量避開有駐軍的地方,可以選擇的路還是不少,但是繞一繞吧,恐怕這一路上還有追兵。
婁樂歌說道:“早知道就把老牛一起叫上,有那家夥在,我們三人聯手,管他什麼追兵,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斬一雙。”
祖爾克斯搖了搖頭,要是真這樣,恐怕和蘭迪將軍的仇會越結越深。
其實這也怪不得他,大哥在科爾紮勒草原的一係列行動,再加上憑空出現的卡羅蘭界這一強悍實力和月神古堡結盟,顯然會觸動到蘭迪將軍所代表的貴族們的利益,如果失去了貴族們財力物力和人力的支持,蘭迪將軍的軍團隻能成為一支孤軍,在暮光營地也會寸步難行。
獸族的軍團並不像人族那般由國王和議會指揮,雖然表麵上由戰術府統一調度,但是每一支軍團背後都有數個甚至十多個勢力在支撐,貴族們養著軍團,而軍團則保護他們的利益以及對外擴張,這是一個互惠互利的模式,誰也離不開誰。即使戰術府的命令觸及到了軍團背後勢力的根本利益,很多情況下也得不到執行。
這是體製的問題,就像有一顆毒瘤長在了心髒上,卻從未有人敢去割。
哪怕是戰術府也身在這個體製中,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讓整體實力最強的獸族在數次穩贏的戰爭中敗退。
這些彎彎繞繞,不在其中難謀其政。
祖爾克斯想了想,說道:“下一個鎮子是風車鎮,戴蒙的加就在那個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