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另一邊。
婁樂歌無奈的打出了GG,切出遊戲界麵。顯示屏上留下的最後一個畫麵,是亡靈的四條冰龍和暗夜精靈的熊鹿混合編隊將自己的要塞打爆,劍聖怒吼一聲倒下,插在背上的戰旗無力地垂著,西瓜刀依舊緊握在手中,他的靈魂升起來,瞬間被敵軍淹沒。
這是他今天輸掉的第八場比賽,勝負比例是八比零。這一場他堅持了半個小時,可是終究還是被拿下了,惡魔獵手和死亡騎士兩個英雄聯合騷擾,自己練級多有不順,而且兩家的微操都很好,最後偷偷憋出的冰龍和大師級的熊在這個遊戲中都是變態兵種,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自己的狼騎和白牛部隊根本無力抵抗。
他雙手相疊放在腦後,靠著椅背望著天花板,有些失落。一個QQ對話框直接彈了出來,是個抖動窗口,頭像是個拿著機關槍掃射的炮炮兵。
“兄弟你獸族打的不錯啊,不過就是隊友不怎麼給力,沒有在二本完成後及時爆出兵,這才被壓著打。你就差在微操上,大局意識還是很好的,每次我們偷礦都被你發現了,不過你們兩家沒有升級三本,就不應該拖到最後。”對方侃侃而談,婁樂歌能想到她唾沫星子亂飛的樣子。
婁樂歌沒有吭聲兒。
“其實我這次是和朋友開了黑,我們兩個一起組隊打了兩三年了,你們贏不了也正常。下次再切!”
婁樂歌吃了一顆大白兔奶糖,用食指在鍵盤上戳了兩個字:“好啊。”
炮炮兵得意洋洋地下線了。
要是炮炮兵親眼看見婁樂歌的操作,估計就不會這麼得意了,隻會罵一句變態,然後扭頭就走。婁樂歌桌子上有兩台電腦,左右手各自控製著一隻鼠標,鍵盤完全沒有動過。炮炮兵和她的朋友其實是在和婁樂歌一個人打,而且他中途接了個電話,充話費送的諾基亞沒有擴音功能,他不得不用手將電話放在耳朵旁,這才導致“隊友”沒有爆出兵。
婁樂歌也懶得和她解釋,這是一件挺無聊的事情,就像他靠著微操在平台上再也找不到對手,然後就換了左手打,找不到對手後又換成2V2,要是2V2又不到對手了,他還能幹什麼呢?
何苦呢?他有時候這麼問自己,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小強把腦袋擱在床沿,火紅色的緊身三角褲衩罩著他誘人的屁股,像是一麵旗幟,他笑嘻嘻問道:“召皮,餓了沒?”
召皮是婁樂歌的綽號,四川人大概都懂。婁樂歌摸了摸肚子,“餓了。”
小強露出招牌式奸詐笑容,雙眼眯成一道圓弧,金光閃過,“餓了就去買吃的吧,瞧你都瘦成這樣了,順便幫哥帶二樓的小炒肉拌飯,別放、、、”
“辣椒!”
婁樂歌接過了他的話,後者露出了“你果然懂我”的表情,紅褲衩扭動兩下,又貼到床單上了。婁樂歌關了兩台電腦,蹬上人字拖,啪嗒啪嗒走下樓。
六月了。
是畢業的季節,婁樂歌今年二十三歲。
他對坐在門口聽收音機的樓管大爺問了好,大爺笑著點點頭,露出缺了兩顆門牙的兩排牙齒,然後又咿咿呀呀的哼著,收音機裏陝北《走西口》的聲音漸漸變小,最後被校園廣播裏的女聲所掩蓋。
夕陽作餘暉,金色陽光灑落,被法國梧桐切碎,在林蔭小道上投下片片斑駁。
婁樂歌是個沒什麼存在感的人,放在人群中轉眼就找不到了,就像他在魔獸世界吧發的帖子——秒沉。他曾經幻想過賈君鵬那個帖子是他發的:“婁樂歌,你媽喊你回家吃飯!”然後就有很多吧友跟著回帖,於是小小的虛榮心就得到了滿足,不過現實情況肯定是:除了機智的黃圖哥和挽尊黨,沒有誰會回他的帖子。
嚴格來說,婁樂歌算半個宅男,上了大學後,幾乎有一半的時間是在宿舍度過的,男生宿舍嘛,魔獸,av,啤酒泡麵,無外乎就這麼幾件事。不過婁樂歌有點不一樣,他的書桌有一半空間被書籍占據了,內容嘛,五花八門,比如盜版的《盜墓筆記》,《中外名槍》,《量子物理導論》,《外星生存手冊》、、、甚至還有一本蒼老師的寫真集,當然,這本書經常被勤奮好學的同學借閱,還回來時總有些不明物體粘在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