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羅姆感到一雙手扶在自己的臉上,溫暖而柔軟,好似一陣春風拂過陽光照耀著的大地,格羅姆伸手去抓,剛好把那雙手握住,是沒有骨頭一般的柔和溫軟,好像自己的雙手都要被這溫柔融化。這手微微泛著金光,鮮亮卻不刺眼。格羅姆躺著,想要坐起來,可突然發現自己身上竟然沒有絲毫力氣。
她伸出另一隻手溫柔的按在格羅姆胸口。
格羅姆沒來由的咯咯笑著,滿臉的幸福。她將臉湊了過來,火紅色的發絲垂下,擱到格羅姆的臉上,柔柔的,弄得格羅姆直犯癢癢。她脖頸處露在空氣中的肌膚像雪山一般幹淨白皙,吹彈可破。格羅姆聞到她身上若有如無的香味,忍不住吸了一口。他從來沒有聞過這種味道,雖然很熟悉,可是卻記不起是在哪裏聞過,就像每天呼吸的空氣,草味花香,因為太過熟悉平常,往往被忽略掉。他看不清這人的麵孔,即使就在麵前,每當視線落在她臉龐時就會變得模糊,不管怎麼努力,依然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他就像一個病入膏肓的人,眼睛已經無力聚焦。
“好好活著。”一個聲音從她口中傳來,音線很細膩,語氣裏滿是溫柔。接著她的身影漸漸變淺,模糊,直至消散,像不可挽留的春意,格羅姆伸出雙手想要去抓,可終究什麼也沒有夠著。
“好好活著。”一聲長歎,宛如天籟。
又是這個夢。
他霍地驚醒,全身被冷汗浸透,薄薄的衣衫貼著胸背,很難受。他坐起來,瞪著眼睛,卻沒有看見一絲光亮,雖然極力讓自己保持鎮靜,可他還是感覺到了莫大的恐慌,這黑暗透著陰冷,好像來自深淵裏的萬年寒冰。
從自己有記憶以來,每天晚上都會出現這個夢境,所有的畫麵,所有的聲音,格羅姆記的一清二楚,而每當從夢中醒來,疲憊就會占據著他的身體,好像這個夢會在睡眠之中抽去他身體的每一絲精力。
村裏的薩滿說,這是個不祥的預兆。
可哪裏不祥呢?是那個女人嗎?格羅姆總是想不明白,不過對想不明白的事情他總會選擇逃避,那種死腦細胞的事情格羅姆一百個不願意做——前提是他有腦細胞。好好活下去麼?自己不是活的好好地麼?正當格羅姆這樣想著,鐵鏈的撞擊聲傳到他的耳朵。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絲光線穿進來,正好照到格羅姆的額頭,他沒有伸手去擋,而是努力的睜開雙眼,盡管這光線刺痛著他的久未見光的眸子。
“如果我是你,我會轉過頭去。”門縫變大了,一個巨大的身影擋在格羅姆前麵,正好擋住照在他身上的光線。
格羅姆心中有一點失望,同時夾雜著些許無奈,就地一躺,臉又迎著了漆黑的天花板,“這是第幾天了?”格羅姆平淡的問道。
“對你來說時間還有那麼重要麼?”這個聲音有些蒼老,卻底氣十足,隱隱帶著一絲不滿。
“我隻是想出去透透氣。”格羅姆呼出一口氣,“我討厭沒有人和自己說話。這無聊的地窖快把我弄瘋掉了。”
“無所謂了,明天你就能出去了。”大個子兩步跨到格羅姆前麵,從懷中掏出一個小酒囊,給自己灌了一口,遞到格羅姆胸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刑期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