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的數百親衛齊聲呐喊,聲勢也是頗為雄壯。而這個劉安世在漢人軍官裏的威信也是不低,見他出手,其餘的漢人軍官也紛紛亮出了刀子。道理已經擺在了眼前。與其讓給塔爾人砍,不如讓給自己砍。留給塔爾人,那可就什麼都剩不下了。而要是自己動手,總比塔爾人強。
寸陰尺璧之間,潰退的漢人之中上千條人命消亡。這些平日一向不怎麼管事,甚至常常鼓勵士兵逃跑的漢人軍官,紛紛換了麵孔。用明晃晃的刀子,硬逼著自己的部下往上衝。
後麵的塔雷斯眼中精光連連閃動,手臂雖然放下,卻一直按在了刀柄上不曾鬆掉。對於他們這些草原部落來說,這些收編的漢人,最好是一群失去大腦和骨氣的軍隊,這樣他們才能像驅趕牛羊一樣驅趕他們。
擁有思想的軍隊是可怕的,因為不能控製的刀劍永遠都是致命的危險。
“當!”被逼著上前的漢軍士兵們手裏的刀砍在了白牧楚的衣甲上麵,為了一視同仁,也為了不讓自己在眾人之中那麼特殊,所以他隻是穿著軍中最常見的輕甲,在連續的作戰中,輕甲早已破損連連。左肩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白牧楚的近身格鬥雖然不想他的箭術那樣天下罕有,但是也算得上是身手了得。那名士兵砍出自己手裏的刀之後,白牧楚手裏的長劍已經斜劈而過,在敵人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劍痕,切斷這個流寇的頸動脈和氣管。
就在白牧楚一劍劈下之後,接連倒下之後親衛迅速趕上,數把橫刀飛快地落下將好幾個衝上來支援的漢軍士兵劈在了馬下。
馬蹄踏著敵人的屍體,手裏的刀光劍影閃耀,與白牧楚同時劈砍的還有他身邊越來越多的北唐騎兵,雖然在這樣的戰火之中,無法做到那曾經在洛陽演武場,演練過無數次,整齊劃一的劈砍動作,但是緊緊依偎在一起形成軍陣,以便有力衝擊零散步兵的道理,卻牢牢地被他們銘記在了心間
一群緊密擠壓在一起形成衝鋒的騎兵,手裏同時揮出橫刀長矛,大片大片的漢軍士兵在這片移動的殺人機器前,成批成批地倒下。這對漢軍士兵產生了巨大的震懾效果,而這種心理殺傷,遠遠比實際的殺傷力更加強大。
讓你的對手感受從心底而來的恐懼,是最善戰的將軍,常常要幹的事情。在這些漢軍士兵看來,在這片刀光的範圍下,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生存的機會。
“呸!”劉安世低低地吐了一口唾沫,用布條牢牢地把右手和刀柄綁在了一起,他是戰場上殺出來的老兵了。知道一旦廝殺開始,隻要不倒下,手上無可避免地會沾上許許多多的鮮血。而經過鮮血的洗禮,手常常會滑得握不住刀。而在戰場上出現這種失誤,迎接他的隻有受傷乃至是死亡。
瓦罐難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劉安世看的明白,自己又不是劍閣宗愈或者大昭寺倉央禪師那樣武功通玄、千人不敵的了得人物。這刀槍無眼,自己要是出了什麼事,可是不值當。所以劉安世一向是謹慎行事,輕易不上陣廝殺。但是如今這局麵,白牧楚這八百不到的騎兵硬是要衝散上萬人的漢軍隊伍,劉安世就算是要應付了事,也不能這麼不著調地敗下來。塔雷斯的刀子可是鋒利的緊,這五百的重甲既然已經拿下了,想脫回去,隻能連上自己的命了。
“弟兄們,跟老子殺上去!讓那幫洛陽的少爺兵看看,什麼才是爺們!”劉安世嘶聲呐喊,長刀霍然直指,大喝道:“殺啊!”
“殺!”
零散的漢軍陣前,數百名身披重甲的士兵在劉安世的指揮下,各自組成陣形,各個陣形又好像數十上百個箭頭彙聚成一個巨大的箭頭,踏著和潰退士兵相反的方向,向著北唐騎兵洶湧而去。
不過兩三個呼吸的瞬間,前排的漢人披甲步兵就已經撞上了北唐騎兵,一陣陣叮叮當當的響聲在這個黑夜裏回蕩在各色各樣,懷著各種心思在這裏戰鬥的人的耳朵裏。
衝在最前的十多名騎兵被突然豎起的長槍刺了個通透,胸膛像是刺蝟被拔幹淨了刺一樣不斷的流著鮮血,顯然已是不活。而那些刺出長槍的披甲士兵還沒來得及收回,後排的北唐騎兵就已經拍馬趕到,橫刀直直的劈下,十多條漢子當即被砍成了兩半。數十杆長槍斷成了數截。一些想用盾牌來抵擋騎兵的披甲士兵如同紙片一般向兩邊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