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陛下,燕京方麵傳來消息,乃蠻軍中為了出兵一事爭吵不休。“張中孚恭聲道:”崔伯淵建議蒙塔裏立即出兵南下,以草原霸主的身份,統率各部胡人,與我軍在涿州展開決戰。可是大部分的乃蠻將領都主張出兵河東。“
“崔伯淵……“趙德昭微微搖頭,歎息道:”如此大才,竟不能為朕所用,此誠大恨。“
“皇上,崔伯淵在乃蠻一向得到蒙塔裏的大力支持,南下增援涿州一事,恐怕近期就會實施。“薛辭修緩緩說道:”蒙塔裏這些年稱霸草原,若是出現乃蠻這麼一支強勢部隊,整合了各線胡人力量。我軍極有可能陷入兩難境地,進退失據。八十九軍今天損失慘重,短期內已無法恢複。而失去八十九軍的攻城器械部隊,短短幾天之內,我們恐怕很難拿下涿州。“
趙德昭沉默不語,白天這一戰,他確實存了讓史恩臣建立功勳的念頭,沒想到被塔拉德算計,功虧一簣。如今八十九軍建製已經被打殘,想要再戰,確實十分困難。不過憑心而論,就算八十九軍滿員建製,在四五天之內,唐軍也很難攻下戒備森嚴的涿州城。
崔伯淵的能力已經毋庸置疑,一旦乃蠻騎兵從燕京南下,雙方形勢將發生巨變,涿州一線,極有可能成為決定河北最終歸屬的戰場,而趙德昭自付還沒有做好和河北數十萬胡人做決死一戰的準備。
他原先的構想,是以洛陽軍隊遏製河北南部的胡人軍隊,再以時銘、傅文召所部閃擊河東,自大同襲擾河北之後,將乃蠻部落主力牢牢牽製在燕京一線,使得自己能夠有足夠的時間從容麵對分散的胡人各部落,個個出擊,然後與河東兵團會師於燕京,最終擊破乃蠻。
可是時銘、傅文召所部在河東舉步艱難,雖然取得了一些勝利,但是遠遠沒有達到趙德昭所預期的那樣,一舉蕩平河東各部胡人,然後兵出河北。這也使得他原先的計劃落空。以趙德昭的意思,本來是想以涿州一戰作為此次北上的終結。
在連番的作戰之後,他也看出了自己的虛弱。河北的戰局遠沒有他所想的那麼樂觀。在不能將胡人趕出關內的情況下,暫時性的防守,無疑要更穩妥一些。
“時銘、傅文召他們到了什麼位置了?”
“啟稟陛下,西軍的主力還在代州一地和乞蔑人作戰。時小公爺的部隊正在大同對戰勃勃人。張中孚鄭重說道:“皇上,西軍乃是我大唐精銳雲集之所在,部隊裏多是功勳赫赫的王牌,傅文召將軍和時小公爺,一個是軍中宿將,一個是年輕一輩中的領袖人物。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勃勃人經過大同城外的一戰,已經上了元氣,其餘各部胡人皆不足慮。”
“皇上,傅將軍向為國之幹城,穩守太原絕無問題。但是文紮之下,便要看時銘的猛打,大同一戰,勃勃人或許受到了不小的打擊,但是他們直屬部落兵馬依舊強大。裏外夾擊這種事我軍既然已經做過了一次,時銘要再想得手怕是難於登天。我們應該早作打算。”薛辭修知道自己的這一番話出口便幾乎等於得罪了整個西部戰區的將軍們,但是國家存亡之際,明哲保身終歸不是大丈夫之道。他指著白馬原一線說道:“如今塔拉德之所以穩守涿州,就是看準了外圍諸胡部落對於涿州的救援,而各部胡人援軍之中。白馬原一線是塔爾人本部落兵馬,對於涿州的援救最為上心。我軍不如集中四到七個軍的機動兵力,在白馬原一線圍殲這支兵馬。一來可以震懾涿州外圍的各胡人部落,二來也可以斷絕城內守軍的想念。”
“可是城內守軍也有八萬多人。”張中孚看向薛辭修,緩緩說道:“如果留下的兵力不足,恐怕會遭到塔爾人的反撲。”
“深挖壕溝,構築工事即可。”薛辭修並未去在意張中孚的灼灼目光,縱然是做了洛陽這個地方的武將,該爭的時候,他薛辭修還是要爭上一爭的。沉聲道:“末將願率十八軍,替全軍封鎖涿州。”
趙德昭緩緩站起,慢步走到沙盤前,目光最終停留在了涿州這一塊地方上,許久之後,北唐的第八任皇帝一字一頓道:“傳令給外圍的各處防線,再堅持五天。”
薛辭修一怔,隻是青鬆一般挺拔的身子終究是屈膝跪下,聽見了那穩穩的兩個字“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