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被征服的土地(中)(2 / 2)

“你說啊!你說啊!”或許是崔安節一直如水平淡的態度引起了她的不滿,又或許,是今日巨變之下,需要有一個宣泄的機會。女子死死地扼住了他的脖子,聲音淒厲地像是冰冷的夜梟,一字一語之間,都是滿滿的的仇恨“為什麼!你為什麼不救她們!”

崔安節的臉色在一點一點地白下去,隻是清澈的目光裏,沒有絲毫的擔憂和驚慌,依舊是波瀾不驚的平和,略帶著一絲淡淡的憐憫。像是一個大人,看著一個在下雨天丟失了心愛玩具的孩子。

終於,或許是終於失去了力氣,或許是終於明白。女子鬆開了雙手,頹廢地坐在了地上,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靜靜地流淌。許久,她緩緩地說:“你的船,太小啊。”

“確實很小。”

沒頭沒腦的一次對白,卻是一個殘酷存在的現實。憑著崔伯淵弟子的身份,別人會賣一個人情,卻不會拱手讓出既得的利益。一艘大船翻了,不計其數的的人落入水中,掙紮待死。崔安節的小船上隻能坐兩個人,多一個,這船都會翻。是繼續救人,直到船翻掉,大家一起淹死。還是冷漠地打掉所有想要上船的稚嫩手臂,無情地兩個人一直劃到岸邊?

這事往前翻五千年,往後翻五千年,都是見仁見智的事情。但是對於一個冷靜的謀士而言,永遠隻會有一個選擇。

崔安節調整著呼吸,看著那一雙紅腫的美眸,心中輕輕一天歎。把毛巾從熱水裏擰幹,遞了過去,慢慢說道:“死亡是門大學問,可不要死得輕易了。百多年路家、薛家。都已葬身在這一場燕京之戰中了。你剩下的那些姐妹親眷,下場不想可知。人死茶涼,不要說那些世家的人情冷暖,便是別人相幫,就那麼一群……”崔安節微微搖了搖頭,聲音裏盡是理智和冰冷“這個世道裏,失去清白的女人是不可能在朱門大戶之間立足的。你們薛家的男人已經死光了,要是想替你們家報仇雪恨,你可得好好地活下去。”

女人低下了頭,眼淚在如玉一般的臉頰上,凝結著一道道清晰的痕跡。天堂地獄,一刹那間。

或許有一天,時光裏的我們終將遠行,終將要跟那個幸福、稚嫩的自己告別。鮮花開在布滿荊棘的路上,我們會遇到很多的艱險。會留下很多的心傷。但是沒有辦法,那都是時光裏,我們必須要承受的,成長的代價。

“你為什麼要幫我?”

“這就算幫忙了嗎?”崔安節笑著看了那女子一眼,目光裏略有些深沉的意思。淡淡說道:“那就當我吃的太飽了吧。”

就在此時,崔安節屋子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一個清亮的聲音在屋子裏炸開

“崔安節,你個混蛋!你給我死出來!”一個大約十七八歲的胡人少女雙手叉腰,模樣俊俏,動人之處有如仙露明珠一般,可是性情之間,又帶著一些刁蠻火辣。

“公主有事嗎?”崔安節微微挑了挑眉毛,神色不鹹不淡,說著便要將門關上。

“你慢著!”紮娜粉白的俏臉氣的通紅,想她何等貴重身份,平日裏哪一個不是逢迎討好,生怕惹得自己一丁點的不高興。可是這個崔安節一向對自己沒好臉色,全然忘記了當年自己是怎麼替他出頭,怎麼做菜給他吃的。就算他吃了自己做的菜吐的比吃的多,可也不能這麼甩臉子啊!

今天本來自己的心情還不錯,在草原上聽阿爸說了那麼多年的中原的繁華,現在終於見識到了。可是就在剛才,她的婢女跑來告訴自己,崔安節居然和別人搶女人!混賬!放著老娘這樣如嬌似玉的美人不看!居然還要去和別人搶女人! “屋裏麵藏著什麼!怕的這麼厲害!”

“沒什麼!”崔安節懶洋洋地說道:“隻不過,夜已深沉,公主尊貴之軀,實在是不該再留在這裏。”

“那我還非看不可了!”紮娜一把推開攔在門上的崔安節,她是草原上的兒女,自小便是會寫拳腳。這個崔安節雖然腦子轉的靈光,但是這身手卻是和他的老師崔伯淵一樣地差,是個實實在在的書生,怎麼能攔得住她。平常時候有阿爸在,她不好欺負地太厲害,但是現在!嘿嘿!阿爸去接收燕京的庫房了,嘿嘿!

“你無恥!”這一進去,紮娜就看見了一個楚楚可憐的女子在傷心地流淚,心裏一下子便氣了起來,雪白的臉蛋此刻仿佛是要滴出血來,憤怒地像是一個和丈夫相守多年的妻子,抓到了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鬼混的斑斑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