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詩打趣她說:“初兒有你這樣的長輩可真是有福氣啊,哪回進來都不空手。”
撲棱棱,蕭佑薇轉頭去看窗戶,手上搖晃的動作便停了一拍,看清楚窗沿上停的那隻白鴿時,她感覺手上突然一沉。
原來是初兒,被她逗弄半天,顯然是對這撥浪鼓動了心了,趁她不注意,小身子往前一傾,兩隻小手幹脆地撲在她手腕上,撥浪鼓上的鼓槌被他拍到,砸在鼓麵上又是咚的一聲,反彈回來再砸上去,聲音明顯淡了些。
初兒好奇地歪頭看看,還想去拍,卻被柳詩不客氣地一把抓了回去,又好氣又好笑地點點他的小臉:“你個皮小子,虧你娘早前還誇你是世上最乖的孩子,怎的這樣不給娘親麵子,哼。”
撲哧。
蕭佑薇和杜小蠻齊齊笑開了,這時才想起,柳詩懷著初兒時確實說過這樣的話,初兒年幼,並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隻是看著她們開心,一轉臉也樂開了,嘴裏咿呀咿呀直叫。
翠娥把信鴿腿上的竹筒打開,抖開信雙手捧給柳詩,柳詩一手抱著孩子,一手將信舉高,通覽一遍後神情嚴肅了些,轉頭看蕭佑薇:“瘟疫的事兒怎的還跟你扯上幹係了?一個不好就是要命的事,你摻和什麼。”
蕭佑薇摸摸鼻子,心裏一股被親友真誠關懷的暖意,笑眯眯地說:“姐姐在擔心什麼,我又不是聖賢,舍己為人的事兒我可不願幹,自然是有萬全之策才肯呢,今日晚了,姐姐可願借我個地方,小住一晚?”
柳詩聽她說得肯定,沉思一會便也笑開了,“說什麼傻話,別說是一晚,十天八天,幾月幾年,還不是隨你住。”
“那我可不要,待得多了隻怕你不煩我,初兒也要煩了。”
嬉鬧一陣後,初兒被奶娘抱著又喂過一遍奶,便露出困頓,被抱去歇息了,兩人又說了會體己話,便有丫鬟引蕭佑薇去客房歇置。
一夜匆匆過去。
第二日,一個蒙著麵巾的小廝敲響了柳宅的門,說是來找蕭姑娘的。蕭佑薇疑惑地出去,卻被小廝引回了葫蘆巷深處的宅子,正疑惑時,看見院裏站了個負手的身影,卻是林蒼。
林蒼踱步走來,臉上依稀有些愧色。
“爹爹,您這是……?”蕭佑薇眼尖看見了他身上的兵器和包袱,聯想到出柳宅時掃見巷子口還有輛馬車,便隱約猜到了什麼。
果然,林蒼羞愧地說:“薇兒,爹爹打算離開禹城了。”
蕭佑薇嗯了一聲,耐心聽他繼續說。
林蒼囁嚅一陣才低聲解釋道:“當年是爹爹對不住她,她也是因為我才服了枯木丹尋死,是我欠下的,便該我來還,我會帶她上路去找幽冥門主。”
“幽冥門主又不是什麼好心腸的人,會肯救三娘嗎?”
蕭佑薇當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誰,可是一想到爹爹對幽冥門主的形容,還有上回來襲擊陶九知的那兩人,不也是幽冥門主的心腹愛將?
把人家的手下都給綁了,本來就是大大地掃了人家臉麵的事,接下來居然還打算上門求醫。
這,怎麼現實?
林蒼更加慚愧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蕭佑薇試探道:“薇兒……當時爹爹讓你從密室裏拿的東西,你都帶出來了吧?”
“當然都帶了。”蕭佑薇想到生卷又是一陣心虛,強行麵不改色地答了一句,沒想到林蒼關心的並不是那個。
“那你可記得那張無字的白紙?”
他一說,她就想起來了,原來是當初沒恢複記憶的阿元從箱子裏揀出來的那張,柔如棉帕,根本不是現在的工藝能造出的紙張。
難道那紙還有什麼玄機?
“那是一張藏寶圖,用特殊的方法打開後,能找到龍脈所在。傳言祖皇在龍脈下埋藏了一筆寶藏,隻有大氣運者才有希望得到,為父有幸得到了下半張藏寶圖,上麵雖然關於龍脈的線索不全,卻也有些小的寶藏遺址,幽冥門主有心在江湖上發展勢力,對這筆寶藏必定會動心。”
蕭佑薇恍然,飛快地用輕功跑回自己房間,從床頭暗櫃裏取出那藏寶圖,回來交給林蒼,毫無眷戀地說:“那爹爹快去吧,如今城裏瘟疫爆發,三娘還在睡著,體質差得很,早些離開也免得多生枝節。”
林蒼又是感動又是欣慰,上下看了看她,神情恍惚地感歎一句:“你娘親若是還在,知道你出落成一個大姑娘了,心裏必然也是歡喜的。”
這還是頭一次聽他主動提起她娘親,蕭佑薇頓時支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