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虎原本睡意朦朧,紮好褲腰帶正要回去接著睡,突然掃見一個衣著幹淨整潔的半大少年,看著還有點眼熟,他揉揉眼仔細一看,還真是認得的!
頓時一嗓子吆喝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你個吃裏扒外的小崽子,怎麼著,在外邊混不下去了,想回來給春娘舔鞋?”
話一出口,自己先哈哈大笑起來。
華林氣得小臉通紅,拳頭更是攥得死緊。
春娘是凝香坊的老鴇,是家鄉遭了大水逃難到禹城的,柔柔弱弱地找上門來,說要自賣,她姿色一般,嫁過人還生過孩子,其實是不合標準的。那時凝香坊的坊主還是他的娘親,娘親動了同情心才收她進坊裏,萬沒想到那年瘟疫爆發,娘親中了瘟毒死後,這隻蟄伏多年的毒蜘蛛就露出了本性,以雷霆之勢拿住了姑娘們的命門,凝香坊就此換了主人。
原先娘親管事的時候,坊裏的姑娘多是自賣,凝香坊裏的清倌是最多的,可以說是給這些苦命的姑娘提供了一個像樣的家。可是春娘上位後,一切都變了,不提他本人的待遇,隻看那些被拐賣、誘哄、甚至是強掠進來的姑娘,就能猜到姑娘們過的是什麼日子。
所有人都活在春娘製造的陰影裏,唯一有好日子過的隻有春娘招攬的打手和後院裏養的狗。
“要舔你自己去舔!”
他想到那些不肯屈服的姐姐們的慘狀,怒由心生,一股氣憋不住,憤怒地吼了回去。
趙虎震驚於這隻柔弱的兔子居然敢反抗了,新鮮,不過,兔子再怎麼凶狠也別想挑釁狼的尊嚴。
他獰笑著走近,“嘿,小賤崽子,還學會頂嘴了?上回讓你跑掉罰了老子半個月的月錢,今天老子要把你剁成塊賞給小月娘!”
華林不在乎他怎麼打罵自己,可是聽到“小月娘”三個字騰地一下怒了。
小月娘不是誰的娘親,而是後院裏最肥壯的一條公狗,那是春娘最得意的愛寵,名字是她親自取的。
而凝香坊原先的主人,他的娘親,名叫月娘。
趙虎可不管他怎麼想,捏著缽大的拳頭就衝了過來,華林有心反抗,可是他細胳膊細腿的,如何敵得過當了幾年打手的趙虎?第一拳毫不留情地壓過他用來抵擋的胳膊,重重打在他剛養出點肉的小臉上。
接著是第二拳,第三拳……趙虎覺得這樣不過癮,又加上腿擊腳踹,疾風驟雨般的攻勢很快讓華林再無反抗之力,他緊咬著下唇,抱頭在地上側臥著,血和汗刷刷流下,疼當然是疼的,可他死活也不肯哼一聲出來。
“小賤崽子,大爺給你個機會,跪下叫一百聲爺爺,爺就饒你一命,不然大爺就在這打死你,也沒人敢多說半個字!”
他說的一半是實話,尋常人嫌凝香坊地方偏,又是汙穢之地,不會踏足,而現在大白天的,客人也不會進來,就算他真在這把華林打死了,不說有沒有人會主持公道,總之不會有人看見是真的。
華林眼裏滿是痛恨,他喉頭聳動幾下,在趙虎張狂的大笑聲中奮力吐出一口血痰,正落在趙虎新做的黑布鞋上。
“反了你了!老子打死你!”
趙虎一愣,頓時怒了,粗壯的大腿抬起,眼看落點就是華林脆弱的脖頸。
千鈞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