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然,你自己家的事都沒有處理好,有何資格來指摘我們,更有何資格襄助陛下處理國事?你再做下去,隻會誤國誤民,誤導陛下做出錯誤的判斷,引燕國走入無底的深淵!”站在後麵的一位長髯老者上前一步,用嚴厲的口氣向祁然道。
祁然定睛一看,說話的乃是剛剛卸任,交由長子襲位的王老國公,也就是中宮皇後王加蔚和工部侍郎、輔國大將軍王振祜的父親,也正是李曜的嶽父,自從王氏入主中宮後,王老國公就卸任了,將所有的職位都傳承給了長子王振祜,自己則在府中,一般不出府門,王老國公平日的性子也是相當急躁,於今說出這樣的話,祁然並不感到意外,隻不過感到有些可悲而已——為燕國可悲,為傳承了幾百年的世族可悲。
祁然往後一瞥,來的人都是他意料之中的人,該來的,敢來的,想要試探的,果然也就這麼幾個人,今日全部都來了,祁然在心裏嗤之以鼻,對世族的最後的幾分尊敬蕩然無存,隻剩一片荒蕪,再也生長不出任何期盼與期望了——他從邊境來,一年多來恪盡職守,最終還是沒有贏得他們的認可與尊重——他的謙讓與顧忌,以及想要為世族留下幾分顏麵的心思,一起灰飛煙滅了。
祁然也不甘示弱,氣定神閑,也上前走了一步,說話口氣雖然帶有恭敬,但全無半分示弱,道:“祁然擔任尚書令一年有餘,捫心自問從沒有失職,也沒有過錯,祁然如何就誤國誤民了?祁然不才,從不會做誤國誤民的事情,國公憂國憂民,其心可嘉,但是指錯了人,找錯了人,朝中確有誤國誤民之人,卻非祁然,國公還望明鑒。”
李曜並不想讓美好的日子變成宰相與國公之間的“互毆”,便十分努力想要化解這些“紛爭”,李曜讓應如實等人將幾位國公請進了座位,向已經停下演奏的宮人們做了個手勢,示意可以繼續了。
晏心領會了意圖,便帶領著宮人們再次開始了演奏與歌唱。
“新腔一唱雙金鬥,正霜落,分柑手。已是紅窗人倦繡,春詞裁燭,夜香溫被,怕減銀壺漏。
吳天雁曉雲飛後,百感情懷頓疏酒。彩扇何時翻翠袖,歌邊拌取,醉魂和夢,化作梅花瘦。”
“秋風入窗裏,羅帳起飄揚。
仰頭看明月,寄情千裏光。”
“春風隻在園西畔。薺菜花繁胡蝶亂。冰池晴綠照還空,香徑落紅吹已斷。
意長翻恨遊絲短。盡日相思羅帶緩。寶奩明月不欺人,明日歸來君試看。”
“沙際春歸,綠窗猶唱留春住。問春何處,花落鶯無語。
渺渺吟懷,漠漠煙中樹。西樓暮,一簾疏雨,夢裏尋春去。”
“杏花開了燕飛忙,正是好春光。偏是好春光,者幾日、風淒雨涼。
楊枝飄泊,桃根嬌小,獨自個思量。剛待不思量,吹一片、簫聲過牆。”
幾位國公並沒有繼續聽下去的意思,其中最為暴躁的那個一拍案幾,憤然而起,慷慨陳詞,道:“如此靡靡之音,我聽不習慣,陛下緣何會變得如此這般了?陛下是天子,是萬民的君父,理應重用賢人,為天下謀福,為後世開太平,可如今的陛下卻悠然自得坐在這望山之中的行宮中,聽著這些亡國的靡靡之音,任由小人陪伴左右,而不驅趕,實在是不應該啊!陛下忘了以前的雄心壯誌了嗎?陛下已經開始安於享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