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細似輕絲渺似波(上)(1 / 2)

趙相休默然不語了一會,才緩緩道:“陛下說的話也太過絕對了,他們也許並不是如此想的。”

李曜輕聲道:“舅舅一定沒有忘記之前他們是怎麼對你的,也忘了我的幾個哥哥們淒慘的下場了——我們都是世代的姻親,親上加親,可在緊要關頭,他們最先掂量的是自己的利益和地位,他們幫我,也是因為先帝和李暘觸及到他們的底線與利益了,他們才奮起反抗,如果李暘聰明,知道韜光養晦,像朕一樣與他們和睦相處,不那麼咄咄逼人的話,隻怕現在朕還在越地牧羊放牛——

朕落魄的那些年,有著親緣關係的人,也隻有舅舅一家和宸一家是主動幫助朕的,那時候的朕除了朝不保夕,什麼都沒有,是舅舅和宸妃的母家保護了朕,也保護了遠在皞地的李昀,除此之外,其他的人毫無作為,沒有噓寒問暖,更沒有出手相助,反之,他們中的有些人恨不得朕死在越地,李昀死在皞地,對我們兄弟二人痛下殺手——

後來我遇到了祁然,祁然的出身雖然不如他們出身高貴,從祖上就住在中原,是所謂開化之人,可祁然他人很好,朕說的這個人好體現在方方麵麵——那時候的朕除了恐慌和朝不保夕,一無所有,祁然也是一無所有,朕初見他的時候,他穿的破破爛爛的,臉上也都是泥垢,看上去是個最不起眼的人——可他的眼睛與姿態卻都很好,甚至比當時的朕都好,我深深地覺得這個男人不一般,一番交談下來,祁然果然有真知灼見。

祁然與我見了幾麵,就定下了要用盡一生匡扶我,隨後的十幾年裏,不管遇到何種困難,哪種逆境,祁然總是陪我,每次都說他有天大的本領,能夠化險為夷,我一開始不信,後來就深信不疑了——說實話,朕還是很感激祁然的,在我的所有部下中,隻有他和裴元清是一直陪我的人,其餘的人早就不知去往何處,在那裏發跡了——今日他們朝舅舅吐露自己的不滿,覺得朕薄待了他們,可當年他們又何曾厚待我?他們是‘內人’,祁然和裴元清等人是‘外人’,可關鍵時候,朕還是靠著祁然和裴元清兩個‘外人’保住了性命,而與朕十分親近的他們呢?暗中觀察,冷嘲熱諷,是他們當年拿手的技能啊,朕若不是憑著祁然的計謀,一步步返回平城,從藩王坐到了儲君,真是不知道還能與他們再做親戚嗎?

還是他們設下計謀,利用姐姐的仁愛之心與報國之行,將我們姐弟聲聲拆散——姐姐去了楚國,再無好消息,姐姐被那個混賬皇帝囚禁以後,心裏想的還是社稷與天下,秘密派人來說她沒有事情,無人迫害她,讓我們不要擔心她。

此話一出,那些人就更加不‘擔心’她了,先帝也被他們迷惑,不再管姐姐了,可我知道,姐姐在楚國受苦了,幽囚之苦,是常人想象不到的——他們對姐姐也是鐵石心腸,讓她離家二十年,都不提接她回來,現在朕是皇帝,他們仍然裝聾作啞,朕提出要迎回長公主,他們中的有些人還橫加阻攔——有這樣‘盡心盡力’的親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