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立威、求娶(2 / 3)

王哈兒繼續說道:“香染街口的王員外客店裏缺個女使,除去吃住,每個月一千二百文,雖比你這裏少一百文,活兒卻要輕省些,隻是清掃客房,隔十天洗一回被褥床帳。如何?”

“嗯……”“你若不願去他家,我再替你尋。”“嗯。”“實在不成,不如你去我家?”

珠娘一直低著眼,聽到這句,臉頓時又泛起紅,怯怯瞅了王哈兒一眼:“那我成啥了?”

“成我家人啊。”珠娘有些羞惱,轉身又要走。

“哎!”王哈兒忙喚住,“我若求親,你嫁不嫁我?”珠娘一驚,定定望著王哈兒,眼神不住顫著,半晌才低聲問:“你真想娶我?”

“這話敢混說?你若願意,過了這陣,我就去你哥哥那裏提親。”“過了這陣?”珠娘眼裏忽然一冷,“你在打我爹那些錢的主意?”“你說啥?”王哈兒心思被說破,一慌,但迅即笑著掩住。“我爹那些錢若找不見,你仍娶我?”“那是自然,我不是說來耍,是實心話。”王哈兒自己都覺著語氣發虛。果然,珠娘眼裏升起一絲悲意,眼圈隨即紅了。王哈兒忙補充:“這麼些年了,我始終念著當年的情分,想忘都——”話沒說完,店長溫長孝已經走了進來,珠娘忙低頭轉身走了。

太陽光照著軍巡鋪院子,一片亮靜,胡十將和那五個禁兵仍在睡覺。隻有雷炮,獨自蹲在院裏一隻舊木盆邊,一邊低聲罵,一邊洗著蘿卜,準備晌午的飯。擦汗時,無意中一扭頭,瞧見外邊街上一個人走了過去,他忙撂下蘿卜,追了出去:“阿五兄弟!”

“哦?炮哥?”阿五回頭見是他,眼裏頓時閃出笑。阿五是香染街口秦家解庫的夥計,雷炮父親的錢就是放在他家。自從他父親化灰不見後,雷炮已經往秦家解庫跑了許多趟,去問父親的那些錢。但那個店主嚴申始終隻有一句話:“你爹的錢早就取走了。”

雷炮自然不信,卻始終不知道父親究竟放了多少錢在他家,又找不見契書,氣得沒法兒,想告官都不成。他見店主嚴申那裏撬不開嘴,便瞄上了夥計阿五。誰知道阿五的嘴也被縫死了一般,雷炮前後花了許多錢、偷送給他許多酒菜物事,阿五都先坦坦然享用,而後鬼靈靈推拒,始終掏不出一個字的實情來。

“阿五兄弟,你這是去哪裏?”“嚴店主想吃十千腳店的酒蒸雞,讓我買去。”“我陪你去。”

“好啊。不過,今天不能陪炮哥喝酒,店主有朋友來,等著呢。”

“我也得忙著煮飯。酒蒸雞的錢我來付,你自己想吃啥,盡管跟哥哥我說。”

“這咋成?總吃炮哥的。”“這蒼蠅頭般一點小錢算個啥?你若是幫哥哥我討回我爹那筆錢,莫說酒蒸雞,汴京七十二家正店,你天天輪著吃,哥哥也陪得起你!”“唉!這事我不是早就說了?我真的不知道!”“你別哄哥哥我,你天天守店,我爹又每個月都去你店裏放錢,你會不知道?”

“炮哥你別為難我了。我真的不知道。”“好!咱們撕開窗紙,明白說吧,你到底要抽多少才肯說?”“若真是你家的錢,自然該歸你,我一文都不敢摸啊。”“阿五兄弟!”

“炮哥,我真是啥都不知道!”

“許多人都見過我爹背著錢袋,去你家店裏,你會沒見?會不知道?”“我得趕緊去買酒蒸雞!”阿五轉身跑了,雷炮氣恨恨望著他,心裏那個疑問越發確鑿了——我爹不過是個老工匠,平白誰會使妖法暗算他?除非是為了那上千貫的錢。那些錢的底細,隻有解庫的店主嚴申和夥計阿五才最知情。我爹若不在了,那些錢也隻有他們能得。一定是他們和那姓牟的妖人合夥,謀害了我爹。

我一直找尋那個姓牟的,卻沒想到解庫這兩個人,看來該想辦法查查這兩人,才是正路。

梁興空腹跑了一早上,跑得虛火都冒了上來。

他走進嚴老兒的茶棚,在河邊那個空座坐了下來,要了一碗茶、一碟麥糕,邊填肚子,邊從頭思尋整個事件。

他們若單是想要我死,隻需要瞅個空子,或使毒、或放蛇,總能殺掉我。完全不必費這麼大周章。看來,讓我死,隻是目的之一,蔣淨恐怕比我更加要緊。他們誘我上船,殺掉蔣淨,是一箭雙雕的計謀。

但是——要殺我和蔣淨,分別下手,要更簡便些。何必非要弄到一處,費力做這麼多布置?萬一有個小閃失,便兩頭失算。他們這麼做,自然有不得不如此的緣由。他仔細想了一陣,裏麵有許多疑竇,都難以解開,隻能先一條條列在心裏。

一、蔣淨明明早已逃亡,為何會忽然出現在汴京?二、蔣淨在鍾大眼的船上,是碰巧,還是特意安排的?三、蔣淨死在那隻船上,鍾大眼為何沒有報案?四、鍾大眼夫妻、幾個船工以及蔣淨的屍體去了哪裏?五、昨夜是誰偷偷劃走了那船?梁興又想了想,發現還有一條更古怪:他們誘我上船、殺掉蔣淨,自然是要嫁禍給我。我雖然無意殺人,蔣淨卻死了,又有好幾個人看到我上了那船。說起來,他們的計謀得逞了,隻要報官,我自然逃不掉殺人罪名。他們卻毫無動靜。難道我走後,船上還有什麼要害,讓他們不敢聲張,將船偷偷劃走了?

梁興從來沒遇見過這麼難解的疑團,自己又莫名其妙被卷進去,背上了殺人罪名,性命也時時受到威脅。想到這些,他不由得有些焦躁,一不小心,把茶碗打翻在地上,摔碎了,周圍幾個喝茶的都驚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