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黃河魚商(2 / 3)

唯有一次,他在家鄉說合一樁茶引交易,由於那時年輕,還缺眼力,沒有留意那茶引的期限,幾乎害得買家賠盡家產,險些要投水自盡。好在發覺得及時,也幸而追到了作假的賣家,討回了被騙錢財,賠還給了買家。若說有仇,便是當年那作假的賣家。但他就算記恨,也不至於十幾年後才來報複,而且動這麼大陣仗,同時攪亂汴京三大商行。

想來想去,都解釋不通,也尋不到更好的原由。不過,他始終覺著,這事恐怕真和自己有關。

兩個多時辰後,他們兩人終於趕到了洛口,這時已經過午。大宋開國之初,苦於黃河泛濫成災,汴河又時常淤積斷流,便開鑿運河溝渠,設置了水門,將黃河水引入汴河,衝刷汴河淤泥,保障漕運,又能緩解黃河水患。後來,為解除洛水泛溢之患,又修閘建堤,導洛通汴。洛口雖然隻是個小鎮,但黃河、洛水和汴河於此彙通,東連汴梁,西接洛陽,比一般鎮子要熱鬧許多。

蔣魚頭性子有些急躁,一路上都有些失神不耐煩,不過,對馮賽還算客氣,沒有什麼失禮之處。到了鎮子中央,這鎮子被黃河及洛水的河渠分成三大片,交叉處用三座大橋彼此貫通,人船稠密,十分喧鬧。蔣魚頭下了馬急匆匆四處張望著。

“蔣兄,那些魚商不是都被截在黃河上遊了?”馮賽問道。“先在這裏找找看,這兩天都不見魚,恐怕是那個於富沒去黃河收魚,那些魚商賣不掉,說不準到洛口來了——哦!在那裏!”馮賽順著聲音望過去,見橋邊一座茶肆外站著四個中年男子,各自牽著馬,也在朝這邊張望。馮賽牽馬跟著蔣魚頭走了過去。“四位都在一起?我正要去尋你們。”蔣魚頭叉手拜問。“哦?蔣總管。”四人一起還禮。“這位是京城牙絕,馮賽先生……”蔣魚頭介紹道,“這四位是黃河那邊最大的四位魚商,周兄、李兄、王兄、崔兄。”馮賽一邊致禮拜問,一邊打量,四人都穿著尋常舊綢衫,身上散發出一些魚腥味。

“咱們進去說話……”蔣魚頭叫店裏夥計拴好馬,將諸人請進茶肆,選了個角落臨河的安靜桌子,推讓一番後,那四人序齒坐上位,蔣魚頭和馮賽在下手陪坐,坐定要了茶,蔣魚頭問道,“這兩天都不見你們的魚運到汴京,是怎麼一回事?”

“我們也在納悶,等了兩天,都不見於富來取貨,今早實在坐不住了,才一起趕到洛口來看看。到處尋了一遍,都沒見到於富。”姓周的皺著眉道,他年紀最長。

“他不但耽擱了你們和我們的生意,連宮裏的魚都缺了。”“哦?他莫不是生病了?”“不清楚,這兩天滿京城找,都不見他人影。”“這可怎麼好?”姓周的歎氣道。其他三人也麵露憂色,一起搖頭。“這樣幹等下去,大家都要等死。要不這樣……”蔣魚頭提議道,“你們還是把魚賣給我們?”

“這個……我們已經和於富簽了契,不好違約的。”“他兩天不取貨,已經違約在先了。”“話雖這麼說,萬一他隻是生了病,我們若貿然賣給你,他要鬧起來……”“雜買務已把他告到開封府了,開封府正在四處追緝他。”

“真的?”“這還有假?”

馮賽聽到,從懷裏取出那張寫著於富名字的官府公告,遞了過去。姓周的看過,又皺起眉:“這可不好辦了。”

其他三人也一一看過,問道:“周大哥,你看怎麼辦?”姓周的低頭想了一陣:“這公文隻是推問情由,並不是結案判詞。結果如何,還不知道呢。我們得再等等,否則,萬一他被判無罪,錯便是我們的。”“嗯,有道理。”其他三人一起點頭。“那一旦被判有罪呢?”蔣魚頭忙問。“那時我們就好辦了。便可以跟蔣總管你交易了。”“誰知道這案子要審多久?你們就一直等下去?”“唉,我們也沒法子。以前吃過官司的苦,就算賠些錢,也不敢再犯。”蔣魚頭再三勸告,四人始終搖頭推脫,不敢把魚賣給他。蔣魚頭扭過頭嚷道:“馮二哥,你也說兩句啊!”馮賽原本要勸,但聽了幾句後,便覺得哪裏不對,就沒有插言,隻靜靜聽著。見蔣魚頭焦躁,才開口道:“四位仁兄的顧慮自然在理,隻是若這麼拖下去,一來大家都耽擱生意,人等得,魚等不得;二來,於富所為,的確是觸犯了較固、參市之禁,不可能全無罪責;第三,於富以一人之力,想要攔占全京城的魚行生意,眼下瞧著似乎很有些逼人勢頭,不過各位都是積年的生意人,自然都知道天龍難壓地蛇的道理,何況汴京魚行幾位大商,哪位不是天龍?諸位跟汴京魚行才是長久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