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道:“嫂嫂,你休要硬諍,教你看個證見。”便去包裹裏取出海闍黎並頭陀的衣服來撒放地下,道:“你認得麼?”那婦人看了,飛紅了臉,無言可對。
石秀颼地掣出腰刀,便與楊雄說道:“此事隻問迎兒,便知端的。”
楊雄便揪過那丫頭,跪在麵前,喝道:“你這小賤人,快好好實說,怎地在和尚房裏入奸?怎生約會把香桌兒為號?如何教頭陀來敲木魚?實對我說,饒你這條性命;但瞞了一句,先把你剁做肉泥!”迎兒叫道:“官人,不幹我事,不要殺我!我說與你。”卻把僧房中吃酒,上樓看佛牙,趕她下樓來看潘公酒醒說起,“兩個背地裏約下,第三日叫頭陀來化齋飯,叫我取銅錢布施與他。娘子和他約定,但是官人當牢上宿,要我掇香桌兒放出後門外,便是暗號。頭陀來看了,卻去報知和尚。當晚海闍黎扮做俗人,帶頂頭巾入來。五更裏,隻聽那頭陀來敲木魚響,高聲念佛為號,叫我開後門放他出去。但是和尚來時,瞞我不得,隻得對我說了。娘子許我一副釧鐲、一套衣裳,我隻得隨順了。似此往來,通有數十遭,後來便吃殺了。又與我幾件首飾,教我對官人說石叔叔把言語調戲一節。這個我眼裏不曾見,因此不敢說。隻此是實,並無虛謬。”
迎兒說罷,石秀便道:“哥哥得知麼?這般言語,須不是兄弟叫她如此說。請哥哥卻問嫂嫂備細緣由。”
楊雄揪過那婦人來,喝道:“賊賤人!丫頭已都招了,你便一些兒休賴,再把實情對我說了,饒了這賤人一條性命!”那婦人說道:“我的不是了!你看我舊日夫妻之麵,饒恕了我這一遍!”石秀道:“哥哥,含糊不得,須要問嫂嫂一個明白備細緣由。”楊雄喝道:“賤人,你快說!”
那婦人隻得把偷和尚的事,從做道場夜裏說起,直至往來,一一都說了。石秀道:“你卻怎地對哥哥倒說我來調戲你?”那婦人道:“前日他醉了罵我,我見他罵得蹺蹊,我隻猜是叔叔看見破綻說與他。到五更裏,又提起來問叔叔如何,我卻把這段話來支吾。實是叔叔並不曾恁地。”石秀道:“今日三麵說得明白了,任從哥哥心下如何措置。”
楊雄道:“兄弟,你與我拔了這賤人的頭麵,剝了衣裳,我親自伏侍他。”石秀便把那婦人頭麵首飾衣服都剝了,楊雄割兩條裙帶來,親自用手把婦人綁在樹上。石秀也把迎兒的首飾都去了,遞過刀來說道:“哥哥,這個小賤人留他做什麼,一發斬草除根。”楊雄應道:“果然。
兄弟把刀來,我自動手!”迎兒見頭勢不好,卻待要叫,楊雄手起一刀,揮作兩段。那婦人在樹上叫道:“叔叔勸一勸!”石秀道:“嫂嫂,哥哥自來伏侍你。”楊雄向前,把刀先斡出舌頭,一刀便割了,且教那婦人叫不的。楊雄卻指著罵道:“你這賊賤人,我一時間誤昕不明,險些被你瞞過了!一者壞了我兄弟情分,二乃久後必然被你害了性命,不如我今日先下手為強。我想你這婆娘,心肝五髒怎地生著?我且看一看!”
一刀從心窩裏直割到小肚子下,取出心肝五髒,掛在鬆樹上。楊雄又將這婦人七事件七事件:七零八碎。七,泛指多個。分開了,卻將頭麵衣服都拴在包裹裏了。
楊雄道:“兄弟你且來,和你商量一個長便。如今一個奸夫一個淫婦都已殺了,隻是我和你投那裏去安身立命?”石秀道:“兄弟已尋思下了,自有個所在,請哥哥便行,不可耽遲。”楊雄道:“卻是那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