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3 / 3)

他把我推開了。

我恨不得把他扔下二樓,自已衝上去接過向東的白旗。乖乖,如果輸了,一萬元加不低於二千的酒水,六個人分攤下來,這個玩笑就開大了--哥們兩年都不用再見麵,得窩在家裏撈稀飯了。

大家都看出了這問題。

電杆拿杯子的手再沒停下,一杯接一杯的朝喉管裏倒百威啤酒,拚命彌補即將來臨的虧損,一會兒功夫就喝得翻白眼。

許鳳緊張地點了一枝煙,結果嗆得差點吐血。

柯仁一直用手蒙住臉,從指縫間調皮的偷看,這時實在看不下去了,氣急敗壞地喊,“李尋歡,我大學畢業才56元,你要讓我10年賣身為奴呀?”

她這一喊,眾人忍俊不住的笑了,看一眼她又看李尋歡。柯仁十分納悶,問許鳳,“我說錯啦?”許鳳沒笑,扭頭仍然看李尋歡。

李尋歡倒是臉皮厚,隻扭頭掃了大夥一眼,又俯視著向東,卻把我提醒了。我記得一本書上說過,每年冰雪消融的春天,雄性動物都會展開王位爭奪戰,那些獅子、老虎、猴子,甚至溫順的鯨魚都會殊死相搏,據說都是雌性發情惹得禍!這裏現成兩位粉子,許鳳發情有我了,不宜對其他異性開展挑逗工作,隻有柯仁是最佳人選,今天的聚會為你,李尋歡孔雀開屏也為你,是你是你還是你!--於是,我朝柯仁使眼色,打手勢,期待她明白。

校花,拜托把你的手借給李尋歡,幫助他雄起!他的萎靡不舉,舉而不堅,堅而不久,已經極大的威脅著我們一條戰壕的戰友切身利益啦。

可惜,校花一臉茫然,然後說了一句差點讓我暈死過去的話,“許不凡,你也不看場合,現都啥節骨眼上啦,你還有心情對我擠眉弄眼?”

我絕語,更絕望,看許鳳埋怨的目光,為了洗脫嫌疑,起身把柯仁拉起來,將她的手交到李尋歡的手掌中,完成了一輩子腸子都悔青的壯舉。

校花開始還抵抗,等鬧明白了將發生的事,便半推半就甚至順勢而為的握住了李尋歡的手。

看她臉上霎時燒起的紅暈,我的心掉進了北冰洋。

十年暗戀你的小手,不如別人一頓小酒!

李尋歡握著她如玉小手的那一刻,渾身像小馬駒從母馬的屁眼掉下來一樣,一陣哆嗦,又一陣哆嗦,整個人慢慢地站了起來。他緊緊地拽著她的手,對視著她含滿依戀的目光,把剩下的酒全倒進加冰的紮壺,按住向東的肩頭,興奮地吼著,“向東,向東你輸啦!”然後咕咚咕咚狂飲而盡。話說完手還是不縮回來,對方被按住不能動,戲就全到了他那裏。

向東的眼睛已經睜不開了,不服氣的伸出中指,“我沒輸給你,我隻輸給了班長。”便軟軟地癱倒在地。眾人手忙腳亂把他扶到椅子上,遞茶倒水。

塵埃落地,該是慶功宴的時候了。“我不喜歡被擊敗!”李尋歡說著,嫌啤酒瓶太小氣,拎起幾瓶都倒進紮壺,然後挨個給大家杯子斟滿,豪氣衝天地說,“五步一砍,十步一殺,誰與我浴血奮戰都是我好兄弟!--幹!”

嗚拉,好兄弟!

李尋歡就這麼站著,鼻子對著空中猛吸幾下,問大家聞到了啥?我們都搖頭,除了煙草味還能有啥?他大笑道:這裏的每一寸空氣都注滿了愛情,我喜歡酒吧!然後他轉身望著柯仁豐胰的身體,那是他寄養愛情的沃土,讓他充滿酒精一樣的欲望:“你的香氣鋒利如劍,無人可擋,我騎在火上,要帶你到天邊!”

柯仁的身子燒成了晚霞。

酒吧的客人走完了,隻剩下我們這桌。許鳳半眯著眼,斜視著趴在桌上的向東問,“他怎麼辦,你們哪位男生發揚高風格把他送回去?”

馬蝦的腦袋象壓著千斤巨石,他用雙手竭力的撐著,仍念念不忘桌上的錢,“這一萬塊怎麼處理?是按出資額還是按人頭分?”

電杆沒說話。他一晚上都沒說話。看過裝啞巴的,沒看過把啞巴裝得這麼好的。大家都懶得征求他意見。誰問道啞巴?

眾人都望著醉臥紗裙的李尋歡。

李尋歡把頭從柯仁的腿上抬起,搖晃著走到向東身旁搖他。向東睜開眼,迷茫的看著周圍的人,“這麼早就散夥啦?我再睡一會兒就跟你們喝,單我買,誰讓老子有錢呢!”說完又把頭埋下了。李尋歡皺著眉頭,拽著他衣領問,“這道具多少錢?”

“8000元,皮爾卡丹,沒聽說過吧?”他咕噥道。

“好酒的人就別浪費酒,得罪酒仙就流年不利了。”李尋歡壞笑,把向東剩下的酒倒在他西服上,看著液體水銀瀉地般將衣服和褲檔浸濕,散發出橡木特有的醇香。

向東終於醒了,捶了李尋歡一拳,“好小子,你長大了,真把你哥朝貪官整啊?”說著把李尋歡朝懷裏拉,噴著滿嘴酒氣,“我喜歡你!”

李尋歡扳開他的手。“我們扯平了,你沒輸--但單你買。”

向東搖搖晃晃站起來,鬧著要請我們男生去k歌去桑拉去風月無邊,總之他不想回家。大家一邊埋怨他不早說,一邊七手八腳把他抬上人力三輪車,看著李尋歡把結帳下來的餘款塞進健美冠軍的衣兜,他問了一個大家心中的疑問,“你怎麼那麼有錢?”

向東帶有明顯報複的拍了李尋歡一巴掌,(這一掌很響)“傻了吧,笨蛋,看在你從小到大不學好我就告訴你,找一個好老婆可以少奮鬥20年。但你不會有我的幸運。哈哈。”李尋歡鼻子哼了一聲,滿臉不屑,更沒往心裏去。

傍款爺發家,吊富婆致富,就像母雞打鳴,公雞也上樹,這都啥人啊--柯仁像觸電一樣從向東的身邊跳開,許鳳蹲在地上狂吐,吐完了還對著向東走的方向:呸,呸,呸,鴨子!

李尋歡已經開不動摩托了,我架著他攔出租。他摟著我的肩膀說,“謝謝你,不凡。”我沒聽懂他話中有話,腦袋天旋地轉,“謝我幹嗎,主要是向東猖獗一時,他需要垂直打擊。”

“謝你把柯仁的手交給我,謝你把柯仁托付給我!”

“哦,我也是為了集體榮譽,我們不是一條戰壕的嗎?”

“我的演技還行吧,我裝醉就是希望你把她的手交給我,這樣的話不敢說我跟她有戲,但你肯定是沒戲了!”

我恍然大悟,難怪下半夜校花就沒有正眼瞧我,偶爾用餘光掃一下,也像掠過一堆垃圾。別了柯仁,我的單相思--那一刻,我的心輕鬆地飛揚起來。謝謝你歡哥,我歇菜了,你受累啦,你得投資青城山的登山年票,先把肺活量加強,免得沒被累死也會被氣死。哈哈。

送他上車時我累得發吐,他抓住車門不走,醉得下意識在起作用,還一個勁的鬧酒喝。我告訴人都走光了,柯仁也跟許鳳走了,他頓時滿眼惆悵,不斷地問:“都走了?”一副酒闌人散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