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腦海中的聲音太真實了，就像師父親口在耳邊吟唱一般，但此時在火車上，距離師父早就千裏之遙。何況，師父已經老去，再也不可能會有如此鏗鏘的唱腔了。
是自己做夢嗎？
喬飛擦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再試著側耳傾聽，但耳邊除了窗戶外吹進的風聲，鐵輪鐵軌的撞擊聲，再也沒有了其他聲音。
車廂裏的頂燈已經熄了。
因為天氣炎熱，乘客們都打開了列車的窗戶，風聲肆虐。見大壯跟炎櫻都已經趴在小桌子上睡著，喬飛探身過去，將窗戶關了一半下來。
然而，就在此時，窗外一個影子一閃而逝。
是誰？
喬飛急忙探身出去，夜色中空影寂寂，又哪有什麼人影，是自己睡迷糊了嗎，怎麼可能有人掛在外邊？喬飛不由搖搖頭，苦笑一聲。
白天遇見了色鬼跟水鬼之後，他的神經就一直繃著，這才導致自己出現了幻聽跟幻影的現象，正準備將頭縮回來，突然車窗上邊一滴水落了下來。
喬飛不由一個激靈。
他轉過頭去，頭頂繁星滿天，水究竟是從哪裏來的？
“滴答！”
又是一滴水落了下來。
喬飛試探著，反手上去摸一把，果然，在車窗上邊摸到了一片水漬，夜風吹來，一股爛泥的腥臭味道飄進鼻子中，令人欲嘔。
喬飛心中忽然明白了。
那個水鬼一直沒有離去，而是一直在窗外窺探著自己等人。
它意欲何為，又有什麼目的？
一瞬間，喬飛的睡意消失殆盡。
今天的事情太不尋常了，不僅見到了傳說中的各種厲鬼，而且隱隱的鬼是衝著自己而來，難道說，是自己懷裏的玉佩引誘了它們嗎？
還有，自己睡夢中聽見的京劇唱段，是幻覺還是真實的？也愈發不知端倪。
正百思不得其解，身下的炎櫻翻了一個身，突然睜開眼睛，大喊道，“臭流氓，你又在幹什麼？”
……
天色亮起來的時候，火車終於停在了終點站上海。
喬飛跟大壯提了行李，隨在眾人身後走下火車，剛剛走了不遠，身後小雨蹬蹬幾步追上前來，將手中一張紙條塞到喬飛手中，眼眸流轉，聲若蚊蠅，“喬飛，這是我的地址，你……你要記得給我寫信，我等著你……”
話未說完，她便逃也似的回到車上。
喬飛唯有苦笑。
師妹小桃紅同樣對自己情愫暗生，可是，如今的中國列強窺測，民不聊生，作為一名身懷壯誌的年輕人，喬飛又怎會有心思去理兒女情長。
不然，他也不會棄戲從文，效仿魯迅先生了。
但對於別人的好感，喬飛卻不知如何拒絕，他看了手上的紙條一眼，見上邊一行娟秀小楷，寫了北京某某胡同，隱隱間記得跟滿園春隔得不遠。
不待細看，大壯已經拉著他，走向出站口。
“師兄……”大壯吞吞吐吐，他看一眼喬飛又將頭低下，期期艾艾的道，“你若是進了學，千萬不要再……再撩撥女孩子了，那個……那個，你知道的……”
“大壯，你要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說……”大壯愈發扭捏起來，“是說……是說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