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下著細如發絲的小雨，灰霧蒙蒙。竇鬥光著腦袋就騎進了雨霧裏，不知怎麼又到了青果的窗外。他站在那裏猶豫了一下，還是張嘴喊道：“青果！青果！”
等了半天，沒有聲音，他又叫了幾聲，才聽見裏麵有了回應，“唉！等一下！”
他推了車走到宿舍門口，眼巴巴地盯著，心想阿青她一會兒就出來了，我見了她把昨天晚上王維的事情都告訴她嗎？
竇鬥眼也沒敢眨一下，覺得時間好像凝固了，怎麼這麼慢啊？好半天，青果手裏拿了把紅色的尼龍傘才出來，她穿著常穿的黑色毛衣，下麵一條牛仔褲。黑色的短發鬅著支了起來，看得出來剛起床還沒來得及梳理，發梢掃在她蒼白的臉頰上，一雙黑亮的眼睛波光粼粼，鼻梁邊的幾粒雀斑似乎也隨之跳動。竇鬥一見她這樣，心裏一酸，忍住了淚，快步走過去喊了一聲：“阿青！”
青果呆呆地看著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動了幾下嘴唇，卻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兩人默默地走到了門口的假山後麵。
“阿青！”竇鬥盯著青果的眼睛，柔聲地問：“你昨天晚上睡好了嗎？”
青果立馬說：“我不是昨天告訴你不要來了嗎？你不要這樣，你讓我——讓我——”說著就打住了。
竇鬥低聲說：“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可我忍不住，就是想見你。”
青果一聽急了，使勁兒推開他，哭著喊：“竇鬥！你不要這樣，你這樣做怎麼對得起王維？也對不起歡歡！告訴你我不會做那樣的事情，你也不要做那樣的事情！你知道我心裏隻有歡歡，誰也沒有，誰也沒有！”
“我不信，我不信！你不要騙你自己了，你心裏怎麼想的，我知道！你的眼睛騙不了我！”竇鬥被推出了傘，站在雨裏，被淋得眯縫著眼睛。
“不！你不要瞎說，我沒有，我沒有！”青果說著，恐懼地往後退，“竇鬥，你不要這樣，我謝謝你幫我，對我好，可這不行，這不行！”
竇鬥一聽急了，靠過去，站在她傘下，抓住她的雙手使勁兒搖了幾下，低聲說：“你醒醒！醒醒！阿青！你不敢麵對自己嗎？讓我來告訴你，你動心了，你早就動心了，你以為我是一廂情願嗎？沒有感覺我會那樣嗎？我又不是一個二十歲的毛頭小孩子！”
“不！我的心裏沒有別人，沒有！竇鬥你走吧，再也不要來了，我不想見你，我不愛你！”說完青果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竇鬥聽她說完這句話，霎時住了口，呆呆地望著她，就覺得萬箭穿心，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像一股股小溪滑過臉頰，直流進了厚厚的胡須裏。
青果見他這樣，急得跺了一下腳，哭道：“你這是何苦呢？我也不敢要你幫忙，也不敢要你關心，你就當我這個人不存在就是了。你這樣我們大家兩敗俱傷，你說，我們誰能安生一點兒？”
“可我這樣又不是我想的，它就這樣發生了，我又有什麼辦法？我又不是沒努力去克服，從認識你我就一直克製，甚至幾個月都不敢見你，可又有什麼用？阿青，你就是我命裏的魔星，我就認栽。”
青果聽了扔掉傘，抬手捂著臉，蹲在地上哭起來。
竇鬥見她這樣，也蹲在她麵前，把她抱進了懷裏，心裏稍鬆了一口氣說：“阿青，我這一輩子也沒有這樣過，讓我這樣煎熬——”
青果沒等他說完，一把推開他，站了起來，眼裏含著淚，點頭兒發狠說：“你不要再說了，竇鬥，我們沒緣，你就信吧，我們沒緣！”
竇鬥瞪著雙眼，也站了起來，一把把青果抓過去，搖著她喊：“我就不信！我就不信！沒緣怎麼會讓我碰到你？怎麼讓我跟你去黃山？怎麼讓林歡走了？怎麼讓你遇上現在這樣的事情？這些都是緣，都是！”
“可那又怎麼樣？你愛著王維，跟她結了婚，我更愛著林歡，也跟他結了婚，這就是我們的命，你信了吧！”說完青果努力擺脫開他的手，從地上撿起傘來，“竇鬥，你就把這些日子的事情忘了吧！也不要為我操心了，我的事情就由它去吧，走到哪步算哪步，聽天由命吧。你再不要自己一個人來找我了，我不會再見你的，你走吧！”
聽青果說完，竇鬥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欲哭無淚。半天，他才低下頭說：“阿青，那你今天肯跟我吃頓飯嗎？就算跟我決裂，我這一輩子有這兩日跟你這樣，也就知足了，我也沒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