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沒聽自己的師傅說過,六年前,是師傅從脈中把出娘親當時已身懷兩個月身孕,力排長老眾議動用暗宮曆來每任宮主獨有一顆的保命丹救活了瀕死的娘親,腹中的自己雖沒流產可也是危危吊著。八個月娘親都是躺在床上吃什麼吐什麼還是堅持強迫吞下,盡管娘親努力著保住腹中的自己,可在十月生產時依然出大血沒能生出,氣血微弱的娘親求師傅直接開腹救出自己,師傅沒有下手,已經快昏迷的娘親竟然不知哪來的力氣拿起旁邊的劍就對自己的肚皮上劃去,師傅眼明手快搶過了劍,阻止了悲劇的發生,而後輸了六成功力給腹中也快沒聲息的自己,還叫來暗宮的幾個長老聯合護住娘親的元氣,這才保住了兩命,否則今日也無蘭息一人。當時有多驚險,差點一屍兩命;有多困難,能讓幾個老頑固的長老踏進女子的產房還聯合施出援手,想想也知道。若是那個人愛娘親,也不至於如此。自己雖然一出生便有師傅的六成內力,但天生體弱加上營養不良還是不可避免,於是師傅收自己為徒,從小鍛煉,娘親時到今日也天天為自己煲湯進補,當今世上,他蘭息放在眼裏的,也隻有自己的娘親和師傅。

“息兒,我進來了。”門外女子溫柔的喊聲伴隨著敲門聲響起,打斷了蘭息的回想,蘭息一改平靜的臉,轉而笑著回答,“好。”

“衣服我放椅子上了,別泡太久知道嗎?”隔著一道屏風,女子放下手中的衣服。

“恩,知道了……”蘭息聽著女子關門的聲音,起身離開特製的小木浴桶,踱至屏風前麵,雕花的椅子上麵,從上而下,依次是浴巾,內衣,中衣,外衣,伸手拿起浴巾裹住身體,與往常一般,除了夏季,浴巾和衣服都是他洗澡時娘親特地烤過火的,暖烘烘,很溫暖,就如同娘親的懷抱,蘭息一件一件慢慢地穿上……

細雨綿綿,仿若遙遙無絕期,蘭息披散著濕漉的墨發,臨窗坐在聽雨軒內,無聲傾聽窗外雨打芭蕉的響聲,細細喝著手中端著的濃湯。若無視旁邊吐著舌頭的道格不計,這場景該是多麼唯美……

道格虎視眈眈盯著這碗湯好久了,揚著它認為的笑臉吐著舌頭興奮地喘著氣,口水都快流到腳趾頭上,不時地看看自己的主人。一身幹淨的棕色長毛在沐浴後通體發出明亮的光澤,健碩飽滿的身形起伏也在揭示著它並非俗物。

蘭息實在無法當之為空氣,剩下的半碗湯也就到了道格的肚子裏了,“喝吧,肥死你,照例,娘親來之前解決掉。”

道格一聽,似乎被打擊到了,抬頭不可置信地眨巴著它的眼睛,追著自己的尾巴繞圈跑以圖看清自己的肚子真的很肥嗎?不是很肥吧……最後勉強承認自己有點肥的事實,道格又可憐巴巴地喝著碗裏剩下的湯。

在女子進到聽雨軒之前,道格早已經處理幹淨,一滴不剩,它是隻無比敬業的狗!

“息兒去王叔叔家幫忙做什麼呢?”女子也坐在窗邊,對著蘭息閑聊,無論每天的事情多麼繁忙,她總是要抽出一些來和兒子聊天,已經是習慣,這孩子,有點早熟,聰明得緊。

“恩,王叔叔新養了一隻狗,可那隻狗不聽他的話,他過來問問我有什麼絕招,說我能訓服這麼大的道格應該有點經驗,我便隨他過去看看了。”蘭息隨口說道,其實,他看得出來,訓狗是假,王叔叔想和他套近乎是真,八成是喜歡上娘親了。

女子眼睛閃了一下,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息兒喜歡王叔叔嗎?”

“還行。”

女子眼睛又暗淡了點,表麵上仍是雲淡風輕,“息兒,會想要父親嗎?”

蘭息看著自己的娘親,毫不猶豫地回答,“不需要。”

女子胸口微微一鬆,還沒完全放鬆,又聽蘭息問,“娘親呢?娘親需要為我找個父親嗎?”

女子一滯,隨即搖了搖頭,“娘親也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