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嗬”,老鴇識相地縮回狼爪,用手帕擦了擦額頭,轉眼間又道,“爺,看您麵色沉重,想必是有煩心事,不如請我們這裏的姑娘給爺彈彈琴舒舒心,什麼煩惱就沒了,還快樂似神仙呢!咯咯咯……”那老鴇雖然笑得低俗,但東方瑾沒錯過她眼底的那抹精明。

見東方瑾隻看她沒有說話,老鴇深知來的不是平凡人,隻好拿出手上的招牌,“爺,咱這的姑娘可個個都色藝雙絕,還有如雙,如煙,如詩,如畫,如心五大花魁名震萬菲城,不是媽媽空口說大話,就是當年享譽三國的秦淮河畔一代名妓姬無雙都不能媲美這五大花魁的一根汗毛,簡直就是……”

“好!”老鴇還沒開始介紹,東方瑾便隨口應道。

“啊?不知爺點的是哪位花魁?”老鴇一聽到好字眼睛瞬間明亮了幾倍。

“如雙吧。”東方瑾腳步微微停留了片刻。今天自己是要收拾收拾某些心情。

踱至二樓,東方瑾經過樓梯口緊挨著的那間廂房,從門縫瞧去,隻見一黑色身影背對著他站在窗口,幾許之後越過窗口消失在夜色之中。

那抹身影似乎有些熟悉,卻又對不上號。他敢肯定,朵朵陌來見之人,必是他。念想之間,東方瑾推開了那道門,深沉地打量著這間房,有無蛛絲馬跡殘留。

“喲,爺。您在這裏啊?對麵的廂房準備好了,爺這麼不俗的人物咱可不敢怠慢呢,爺請吧!”那老鴇說完便兀自走開,心裏不禁納悶開來,這位爺點的是如雙,一直冷冷淡淡的如心卻說讓她來,太過怪異了。反正也隻是彈彈曲子,有錢賺就行了。

淡雅的蘭花香掩蓋了俗重的脂粉香濃,一張桌子一張床,一張紗幔一張琴,簡潔卻又不失品味。桌上酒菜齊全,紗幔之中,一襲曼妙的身影倒映在紗幔之上,素手輕抹琴弦,一道悠揚的琴聲飄然入耳,然又猛然換調。乍聽之下琴技不錯,細聽實則平平泛泛。東方瑾就著桌子坐下,斟酒自飲。

除了不算好也不算差的琴聲,屋裏幾乎感覺不到有人氣,東方瑾獨飲酒不吃菜,連吞咽也細無聲,心思不知轉到何處,紗縵中的本該是如雙的如心也淡淡然,一首接一首以對得起聽眾的程度自顧自彈,並未出口詢問恩客喜好,想來是終日賣藝,心思也不在此處。

氣氛沉沉,怪異異常。一人彈琴,一人獨飲,整夜無言。

然而,這種奇怪的氣氛直到東方瑾喝完第五瓶酒時終於被打破了。

“自古男子皆薄情,卻不料,女子才是真正無情之人……”東方瑾舉起手中的杯盞細細觀看,眼睛開始迷離,陷入自己的回憶。

“公子,打擾了,店家老板說今晚客棧客房全滿,無法容小女子留宿,可這前不見村莊,後不見酒家的,夜裏不好趕路,公子可否做做善舉,與你朋友同居一房,騰出一間讓小女子留住一晚,小女子感激不盡!”

“咦,公子也路經花城?真是有緣,晚膳不如讓小女子做東宴請公子等人,以答謝昨晚讓房之舉。”

“公子也前往燕山?嗬嗬,小女子是上燕山找燕派掌門拜師學藝的。”

“什麼嘛,原來你就是我的大師兄啊,師兄一路上騙得我好苦呢,哼。”

“師兄,師傅要我兩天內學會排風掌的心決,若學不會罰我青蛙跳上下山,你知道我最討厭的,醜死了!快教教我。”

“師傅說那是天砂掌的心決,不是排風掌的,師兄,我恨你 ̄”

“啊--你還看,快轉過去啊。我怎麼會來這裏洗澡?喂,應該是我問你怎麼會在這裏練功吧?”

“嗬嗬,一人看一次,扯平了!你幹什麼……啊……衣服全濕了,不好,師傅的書……”

“日出好漂亮哦,師兄,你說師傅會不會發現我們兩個徹夜未歸?”

“我才不管你的身份,你隻能是我一人的,我也隻是你的新娘!”

“瑾,我好愛你,瑾……”

在無盡的山林中初遇白若纖,然後相知,相惜,相愛,分離。繾綣纏綿到肝腸寸斷。可這些,不過是一場可笑的陰謀,甚至連他最為在乎的那一晚,也不過是種諷刺。如果連這些都可以是假的,那什麼才是真?

“究竟誰生,究竟誰死。何謂****?何謂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