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泠月溶溶,春風拂檻,飛花如渡。
一襲紫黑長衫映著斑駁樹影,隨風搖曳,幾片飛花輕沾衣襟,紅黑相稱。
清俊的臉龐蒙上一層淡淡的清輝,鳳眸幽深地盯著手中的明黃布詔:特欽封朵朵小小為落紗公主……
朵朵小小,落紗公主……
嘴角輕輕勾起一抹無奈而嘲諷的弧度,東方璿緊緊捏著那明黃一角,竟硬生生撕扯下了那布帛。
“就算你把這布詔碎裂成灰燼,事實還是事實。”一道清淡而略帶無奈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東方璿驀地放開那布詔,任其在風中飄落。
“二哥,你終於來了。”東方璿輕輕瞟了眼一襲青衫的東方睿,表情沒有太大的波動,眸光卻沒有先前冷。
東方睿拾起那張明黃布詔,淡淡挑眉,嘴角輕揚,“擅自撕毀布詔,這罪可不小呢!”
“二哥,這六年,你可曾後悔?”東方璿身子靠著枝幹,紫黑長袍與樹幹顏色融為一體,人越發的清冷。
東方睿也靠著枝幹支撐著身體,妖孽如斯的臉龐依舊微揚著弧度的清淡,“很多事情,不是都可以用後悔不後悔來評斷。隻看該不該這麼做。”
“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帶愛愛走嗎?”東方璿終究是問了出來,也是在問自己。
“不會!”絲毫沒有猶豫,又似乎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你還對愛愛不能釋懷?這六年,若非愛愛,我和大哥……”這六年,他是看著朵朵愛一步一步的長大,成熟,還有那委屈傷心和無奈。
“我知道,往來的信件中你們沒少提到這點。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有些東西放手會比擁有更適合。”東方睿輕輕一笑,帶著濃濃譏誚,“剛剛同大哥從外麵回來,大哥見著一個女子的身影便追了上去,想必又是另一段潛藏吧。對了,你的奴隸大軍準備好了嗎?”
“妥當了!”東方璿的鳳眸一聽到這話又轉為幽遠深邃,一身的冷然讓旁邊的東方睿都微微詫異。
“好,我們行動吧。是時候讓我們兄弟三個聯手反擊,打響這西番國土上的第一戰!”
紅袖高樓,脂香粉重,笑語如珠,陣陣輕歌曼舞,朵朵彩燈搖曳。
一襲草綠描邊月白長袍的東方瑾在人潮裏四處張望,眸底一絲深深的焦慮和期待,尋找著那一抹熟悉而陌生的紫色身影。兩次了,他不會再懷疑是自己看錯了。一定是她!
然而,街上是熙熙攘攘的人潮,各式各樣的人都有,唯獨沒有停留在心間的那道身影。
幾經回轉,幾多徘徊,恍若穿越了生生世世,看著命運在眼前流過,逝去。周遭的人群似乎靜止了,隻有自己如陀螺一樣在那茫然旋轉著,抓不住支點,找不到目標。闃黑的瞳眸漸漸染上一層層的失落,直至如井底之水,平靜無痕。
濃濃的一股失落襲來,東方瑾轉身欲走,卻不料再一次不舍的回顧,驀然發現對麵的廊簷下有那一藍一紫的身影。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那張臉,東方瑾深深吸了口氣,臉上綻出一抹雀躍,真的是她!足尖一點,月白衣襟在空中幾個飛騰翻躍,東方瑾拉住那紫色的衣袖,將那轉身欲消失的身影留住了,薄唇微微顫抖了幾許,輕聲喚道:“纖兒!”
白若纖轉過頭,黛眉輕揚,水眸隻是微微詫異了下便恢複了正常,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隻是淡淡說了句:“師兄,好久不見!”
“纖兒,是你,真的是你。你……你沒有死!你真的沒死!”東方瑾神情之中難掩一抹喜色,卻也帶著微微的疑惑。他明明親眼見她斷氣的,這又是怎麼回事?
“沒死!”白若纖淡淡回道,抽出了東方瑾擒著的手臂,和東方瑾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東方瑾手心忽然落空,望著白若纖那冷然疏遠的模樣,心裏也隨著那空蕩蕩的手心一起落空了,皺了皺眉正色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先回!”自從東方瑾出現,毒仙隻是停留了步子,卻不曾轉過頭。這會也隻是冷冷三個字,便消失在兩人的視線裏。
白若纖望著那道藍色的背影,眸光有些的黯淡。然而轉過頭再次對上東方瑾之時,卻又恢複了一抹傲然。唇角輕輕揚起,剛好夠譏諷的弧度,“難道還看不出來這一切隻是我策劃的一場戲嗎?”